第2章 阴针

第二章 阴针

里间的空气比外堂更冷,像是提前进入了寒冬。这里没有窗户,只有墙角一盏长明灯,豆大的火苗稳定地燃烧着,投下摇曳不安的影子。四面墙壁光秃秃的,只正中摆放着一张老旧的柏木桌,桌面被岁月磨得油亮,却透着一股洗不掉的阴寒。

我走到柏木桌前。桌上没有现代化的纹身设备,只整齐地陈列着几样物件:一个巴掌大的暗紫色陶罐,罐口用朱砂符纸封着;几根长短不一的银针,针尖在长明灯下泛着幽蓝的光,这些针并非现代不锈钢,仔细看,能看出是某种大型禽类的腿骨精心打磨而成;还有一叠裁剪整齐的、极薄近乎透明的皮料,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和草药混合的气息,那并非寻常皮革。

我伸出手,指尖拂过那叠皮料,最终选了一张大小合适的。触手冰凉滑腻,仿佛还残留着某种生命的韧性。这是“阴皮”,取自自愿献祭的通灵黑羊腹下最柔软的那一块,经过特殊炮制,能成为承载阴符的最佳媒介。

然后,我捧起那个暗紫色陶罐,揭开封口的朱砂符纸。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墨色气息弥漫开来,带着铁锈、陈年草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这不是普通的墨,而是“魂墨”,以百年墓土、戌时黑狗心血、以及某种秘而不宣的阴性材料调和而成,专门用于沟通阴阳。

我用骨针蘸饱了浓稠的魂墨,那墨汁在针尖凝聚,竟似有生命般微微蠕动。

捧着牌位和选好的阴皮,我重新回到外堂。

那个女人,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双手紧紧攥着旗袍下摆,指节发白。看到我手中的东西,尤其是那叠诡异的皮料和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陶罐时,她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眼中恐惧更甚。

我没理会她的反应,将牌位平放在工作台上,用一块镇尺压住。然后,将那张薄如蝉翼的阴皮轻轻覆盖在“沈啸云”的名字之上。说来也怪,那皮料一接触到牌位,就像活了一样,自动贴合上去,严丝合缝,仿佛原本就是它的一部分。

“我要开始了。”我低声说,更像是说给某些看不见的存在听,“过程中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不许出声,不许移动。否则,后果自负。”

女人拼命点头,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将全部精神凝聚在指尖。拿起那根最细的骨针,蘸满魂墨,对准覆盖在牌位名字上的阴皮,落下了第一针。

针尖刺破阴皮的瞬间,我手腕上的墨色珠串骤然变得冰寒刺骨,像是握着一块寒冰。工作台上的台灯灯光猛地暗了一下,随即疯狂闪烁起来,电流发出“滋滋”的杂音。

一股无形的阴风以牌位为中心旋转开来,吹得墙上的图样哗啦啦作响。店内的温度骤降,呵气成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