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镇边缘的谨慎窥探与草药梦碎

枯荣之核 歌以咏 3606 字 5天前

林恩的目标是药铺。他记得灰石镇的药铺在镇中心,想来这样的小镇也该差不多。又走了几步,他看到一个挂着麻布帘的屋前,帘子里传来“哗啦哗啦”的纺线声,那声音单调又重复,像是在诉说着日子的枯燥。

他犹豫了一下——既怕被拒绝,又怕对方太过警惕,可眼下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轻轻敲了敲门框。

“谁啊?”屋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女声,紧接着麻布帘被掀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探出头来。她穿着一件灰色的粗布褂子,领口磨破了,露出里面发黄的旧棉花;脸上满是皱纹,像晒干的橘子皮,可眼睛却很亮,像两盏微弱的灯。她上下打量了林恩一番,目光先扫过他的斗篷,再落在他怀里鼓鼓囊囊的布包上,带着几分警惕:“你是外来的?”

“大娘您好,”林恩放低声音,尽量让语气显得温和,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猜忌,“我想问下,镇上的药铺在哪儿?我有些草药想卖掉,换点粮食。”

老妇人的眉头皱了皱,眼神里的警惕淡了些,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同情。她往旁边让了让,指了指街道尽头:“顺着这条街走到头,左拐第二家就是,挂着个‘百草’的幌子,就是褪色得厉害,你得仔细看。”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声音放低了些,像是怕被别人听到:“不过小伙子,我劝你别抱太大希望——上个月贵族就停了收魔力结晶的路子,镇上的人连饭都吃不饱,谁还舍得抓药?那药铺掌柜的,最近都快关门了,上次我去问治咳嗽的草药,他都说没货了。”

林恩心里“咯噔”一下,刚升起的期待瞬间凉了半截,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但他还是对着老妇人拱了拱手:“谢谢您,大娘。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去看看。”

“走慢点,路上泥滑,别摔着。”老妇人又叮嘱了一句,顺手帮他拂掉了肩上沾着的草屑,才把麻布帘拉上,屋里的纺线声又“哗啦哗啦”地响了起来,像是从未中断过。

林恩按着老妇人指的方向走,越往街尽头走,房屋越稀疏,风也越大,吹得斗篷猎猎作响。走到头时,他果然看到了那家药铺——门面比灰石镇的“回春药铺”小了一半,木质的门板掉了大半漆,露出里面暗沉的木头纹理,上面还有几个虫蛀的小孔。

门楣上挂着一个褪色的蓝布幌子,原本该是蓝色的布料,现在已经变成了浅灰色,上面用墨写的“百草”二字,只剩下“百”字的上半部分和“草”字的下半部分,风一吹,幌子就晃悠悠地响,绳子都快磨断了,像是随时会掉下来。

他推了推门,门轴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那声音在安静的街尾格外突兀,惊飞了屋檐下栖息的一只麻雀。屋里光线很暗,只有屋顶一个小小的气窗透进一点斜阳,形成一束光柱,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灰尘——那些灰尘像细小的虫子,在光柱里不停地飞舞,显得格外寂寥。

货架沿着墙壁摆了一圈,上面放着十几个深棕色的陶制药罐,有的罐口没盖盖子,能看到里面只剩下底的草药碎屑,黄绿色的碎屑早已干透,一碰就会碎成粉末。

罐身上的标签纸大多已经泛黄卷边,上面的字迹用手一摸就掉渣,只能依稀看清“甘草”“当归”几个模糊的字,其他的都辨认不出来了。

“有人吗?”林恩轻声喊了一句,声音在空荡荡的屋里回荡,显得有些单薄。

里屋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踏、踏”,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疲惫,紧接着,一个头发花白、背有点驼的老头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上粗糙的老茧——那老茧厚得像一层壳,手指关节有些变形,指缝里还沾着草药的绿色痕迹,一看就是常年抓草药、碾药粉留下的印记。

老头的眼睛有点浑浊,像是蒙了一层雾,看到林恩,他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才开口问道:“买草药?还是卖草药?”

“掌柜的,我卖草药。”林恩连忙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把布包里的草药拿出来——一共五株凝血草,还有三株能治风寒的荆芥。

这些都是他离开灰石镇前,在荒坡上仔细采的,株型完好,没有黄叶,连根须都带着湿润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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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草药轻轻放在柜台上,指尖轻轻碰了碰凝血草的叶片,枯荣感应瞬间发动:叶片里的生机还很足,是新鲜可卖的好货。

掌柜的拿起一株凝血草,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又用指甲轻轻掐了掐茎秆——绿色的汁液慢慢渗出来,沾在他的指尖。

他闻了闻那汁液的味道,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又叹了口气,把草药放回柜台上,摇了摇头:“小伙子,你这草药是好草药,品相好,也新鲜,可惜啊,卖不出去。”

林恩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像是掉进了冰窖:“掌柜的,为什么啊?灰石镇的药铺虽然压价压得厉害,但多少还收……这里怎么就不收了?”

“灰石镇?”掌柜的抬了抬眼皮,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羡慕,“灰石镇离贵族城堡近,那些贵族还在零星收魔力结晶,药铺能靠着给贵族府上送药混口饭吃。我们这小镇,离城堡远得很,上个月贵族的管事专门来传了话,说王室要集中收魔力结晶,底下的贵族都不准私收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无奈和愤怒:“没了魔力结晶,镇上的人拿什么换草药?别说草药了,连黑面包都吃不上!我这铺子,上个月到现在,就卖出去两包治咳嗽的干草,还是隔壁王婶家孩子咳得厉害,拿了两个鸡蛋换的——那鸡蛋还是她攒了半个月的。”

他指了指货架上的药罐,语气里满是悲凉:“你看,这些罐子里的草药,都是之前进的,现在堆着没人要。我要是收了你的草药,也只能堆着,时间长了就枯了,白费你的力气,也白费你的心意。”

林恩看着柜台上的草药,指尖微微发颤。他原本以为,哪怕只能换一小块黑面包,也能多撑一天,可现在连这点希望都破灭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布包——里面只剩下小半块黑面包,是昨天从灰石镇带出来的,早上只咬了两口,现在摸起来还硬邦邦的,硌得手心发疼。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声音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他的脸一下子红了,连忙攥紧布包,像是想把那点窘迫藏起来。

“那……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林恩把草药小心地放回布包里,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什么珍宝,声音有点沙哑。

掌柜的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同情。

他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做什么决定,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布包是深蓝色的,上面绣着一朵简单的小花,显然是女人的手艺。他打开布包,里面是几块碎饼干——饼干是用粗粮做的,颜色是深黄色,边缘有点焦黑,上面还有细小的裂纹,能看到里面的麸皮。他拿起两块最大的,递到林恩面前:“小伙子,看你年纪不大,是要去远方吧?这饼干你拿着,路上垫垫肚子。别嫌弃,是我孙女昨天用剩下的面粉烤的,虽然不好吃,但能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