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风卷着铁砧城平民区的煤烟掠过断壁残垣,墙角堆着发霉的麦麸,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在垃圾里刨食,发出细碎的呜咽。
林恩立在褪色的麻布帐篷旁,看着巴顿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梯爬上高台。那是用三块破旧的木板钉在歪脖子槐树上搭成的简陋平台,边缘还挂着半片风干的蛛网。
巴顿的手掌紧紧攥着那块修复好的机械零件,黄铜外壳被他掌心的汗浸湿,反射着天边最后一缕惨淡的霞光。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着压抑了十年的怒火,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的铁锭,狠狠砸在寂静的平民区上空:“乡亲们!我是巴顿。老铁匠格雷的儿子!”
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几个扛着锄头的凡躯级平民停下了脚步,皱纹深刻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一个裹着补丁棉袄的妇人下意识地把孩子往身后藏了藏,眼神里既有警惕,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你们还记得我父亲吗?”巴顿的声音陡然拔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三年前那个冬天,贵族老爷的管家来收魔力结晶,他老人家跪在雪地里求了三个时辰,说工坊的熔炉坏了,实在炼不出结晶。可那些穿着绫罗绸缎的人是怎么说的?他们说‘凡躯的贱命也敢讨价还价’,然后……然后就用马鞭把他活活打死在工坊门口!”
人群中响起低低的啜泣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抹了抹眼睛,沙哑着嗓子说:“格雷是个好人啊……那年我家娃冻得快死了,还是他偷偷塞给我半块热饼。”
“好人?”巴顿惨笑一声,将手里的机械零件举得更高,“在贵族眼里,我们这些凡躯级、灵醒级的人,连牲口都不如!我们每天天不亮就下矿挖煤、进工坊打铁,累死累活挣来的铜板,连填饱肚子都不够,还要被他们随意打骂、搜刮!”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那些脸上刻着饥饿、恐惧,还有被岁月磨平的麻木,“难道你们就甘愿一辈子做奴隶吗?难道你们的孩子也要像我们一样,生来就被踩在脚下吗?”
“可我们没有魔力啊……”一个年轻的平民小声嘀咕,“贵族老爷们动动手指就能放出火球,我们拿什么跟他们斗?”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让刚刚燃起一丝火苗的人群又沉寂下去。巴顿深吸一口气,突然转向站在台下的林恩,眼神里满是坚定:“不!我们有希望了!因为林恩阁下,他带来了能改变我们命运的东西!”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林恩身上。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袍,身形挺拔,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却透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沉稳。感受到众人的注视,他缓步走上前,从怀中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水晶装置。那是魔力稳定装置的核心部件,水晶内部流转着淡淡的蓝色光晕,像被困住的星河。
“这是魔力稳定装置的核心。”林恩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它能将空气中游离的魔力转化为温和的能量,让非魔力者也能安全感知、使用魔力。”
人群里炸开了锅。“真的假的?非魔力者也能用魔力?”“别是骗人的吧,贵族们研究了几百年都没做到……”“万一有危险怎么办?”议论声此起彼伏,怀疑和期待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