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缙下狱的消息如同腊月里的寒风,瞬间冻结了整个京城。文渊阁内,杨士奇看着窗外枯枝上最后一片残叶在风中颤抖,终是飘落。
“大人,”于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迟疑,“解大人他……”
“诏狱。”杨士奇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可怕,“纪纲亲自看管。”
于谦沉默片刻,低声道:“这几日,汉王府门前车马不绝。”
杨士奇缓缓转身。这些日子,他眼见着那些曾经与东宫走动频繁的官员,如今都绕道文华殿;那些曾在太子监国时极力奉承的面孔,如今都换上了疏远的神情。
“金幼孜昨日称病告假了。”于谦补充道,“据说前日夜里,汉王府的马车在他府门前停了半个时辰。”
杨士奇轻轻摇头。金幼孜与他同在内阁多年,素以刚直着称,如今却也……
“不必多言。”他打断于谦,“各人有各人的难处。”
午后,他照常前往东宫讲读。文华殿内炭火烧得旺,太子却仍披着厚厚的貂裘,脸色苍白得吓人。
“先生来了。”太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今日讲什么?”
“《孟子·公孙丑下》。”杨士奇展开书卷,“‘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太子苦笑一声:“好一个‘寡助’。”
讲读进行到一半,殿外忽然传来喧哗。一个内侍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殿下,汉王殿下求见。”
太子的手微微一颤,书卷差点滑落。杨士奇不动声色地扶住,低声道:“殿下当以常礼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