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冷哼一声，手中木杖轻轻一顿地。

“嗡！”一股无形的气浪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震得周围积雪簌簌落下。

那三个汉子顿时脸色大变！他们是常走野路的，见识虽不高，却也明白这绝非普通老人！

“修……修士大人！”瘦高个反应最快，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小的们有眼无珠！冒犯了！我们这就滚！这就滚！”

另外两人也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跑回窝棚，解开驮马，狼狈不堪地冲入风雪中，连那只烤了一半的兽腿都顾不上拿了。

窝棚外，转眼间只剩下洛九川和那位神秘老者。

洛九川惊魂未定，挣扎着从雪地里爬起来，忍着身上的剧痛，对着老者深深一揖：“多谢……多谢老丈救命之恩！”

老者走上前，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在他那不合时宜的云纹锦袍和虽然惊恐却依旧难掩清贵之气的面容上停留片刻，又看了看他死死护在怀里的包袱，叹了口气。

“孩子，你是从玄霄宗出来的吧？”老者忽然开口问道。

洛九川身体猛地一僵，警惕地看向老者，没有回答。

老者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摆摆手：“不必紧张。老夫姓张，在青蚨城万药阁做些杂事。早年曾受过洛无涯长老一点恩惠。今日路过，恰逢其会罢了。”他的目光落在洛九川腰间那截丝绦上，“玄霄宗……变故，老夫略有耳闻。看你衣着气度，又在此地落难，猜想或许与洛长老有关。”

听到父亲的名字，洛九川鼻尖一酸，强忍的泪水又有些控制不住。他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唉，世事无常。”张老丈叹了口气，眼神复杂，“这冰天雪地，你孤身一人，欲往何处？”

洛九川茫然地摇了摇头。天下之大，他竟不知该去往何方。

张老丈看了看天色，道：“此地不宜久留。你若暂无去处，可随我先去青蚨城。万药阁虽不是什么大地方，但总能给你一口饭吃，一个遮风挡雨之处。如何？”

绝境之中，这突如其来的善意，如同寒夜中的一点萤火，微弱，却足以照亮眼前的生机。

洛九川抬起头，看着老者温和却清亮的眼睛，心中挣扎片刻。他无处可去，身无分文，活下去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

他再次深深作揖：“如此……多谢张老丈收留！小子洛……洛川，愿凭老丈安排。”他隐去了名字中的“九”字，多了几分谨慎。

“好，那就走吧。”张老丈点点头，没有多问，转身拄着木杖，率先向风雪中行去。

洛九川最后看了一眼那三个匪徒逃离的方向和那个简陋的窝棚，紧了紧背后的包袱，忍着伤痛，一步步跟上老者的脚步。

风雪依旧，前路茫茫。

但至少，他暂时活了下来，并且，抓住了第一根可能改变命运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