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隆动作猛地一滞,硬生生收住势大力沉的一刀,转身瞪向她,眉头习惯性地拧成疙瘩,脸上写满了被打扰的不爽:“啰嗦死了!我的修炼不用你在一旁指手画脚!”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下,滴落在枯叶上。
沈青非但不恼,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慢悠悠地直起身,踱步上前:“哦?指手画脚?那上次是谁因为收不住力,一头栽进那边的竹丛里,卡得动弹不得,最后还是我‘好心’把你像拔萝卜一样‘捞’出来的?”她指尖看似随意地拂过索隆因持续发力而微微颤抖的持刀手腕,一丝极微弱的凉意瞬间渗透,巧妙地缓解了肌肉的酸胀感,但她的语气却充满了嘲讽,“肌肉练得挺硬,脑子怎么不见长进?”
这指的是几天前索隆训练至力竭出的糗态,被沈青毫不留情地当场指出,此刻旧事重提,索隆耳根瞬间爆红,气结道:“你……!那次是意外!是我不小心!”
“意外?”沈青轻笑出声,那笑声像风吹过竹叶,带着点凉飕飕的意味,“我看是必然。手腕硬得像烧火棍,全身力气绷得死紧,不懂半点刚柔转换。就凭这野路子,别说挑战世界第一大剑豪,能不能全须全尾地走出东海,我都得打个问号。”她收回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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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隆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甩开(虽然沈青的手早已收回)那股想象中的触碰,怒道:“少碰我!我的路,我自己会走!用不着你来说三道四!”
“是吗?”沈青挑眉,笑容加深,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恶作剧得逞的考量,“那就证明给我看啊。
别等我下次路过东海,听说哪个荒岛上多了个因为练剑太拼命,不是饿死就是笨死的绿藻头剑士,那可就真是……贻笑大方了。”
“你才笨死!”索隆怒吼,但眼中的怒火很快被一种更深的、不容置疑的执着取代,那是对变强的极致渴望,“我一定会变得更强!强到让你无话可说!强到足以斩断一切!”
沈青看着他眼中燃烧的、几乎要灼伤人的火焰,仿佛透过时光,看到了未来那个屹立于剑士顶点、浑身是伤却眼神不屈的身影。(激将法对他果然百试百灵,这单纯的热血笨蛋。)她心中莞尔,面上却依旧是那副能气死人的悠闲模样。
沈青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她那看似寻常却内蕴乾坤的广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材质普通的锦囊,动作随意得像拿出什么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儿。她解开系绳,从里面倒出三只耳坠,还有一颗用很细的红绳串的很小红珠子 摊在白皙的掌心。
耳坠造型极其简约,甚至可以说是朴素。是某种深色金属打造的细长锥形,线条利落,表面没有任何花纹装饰,只在末端镶嵌着一粒比米粒还小、色泽沉黯、近乎黑色的蓝色晶石,毫不起眼,混在落叶里恐怕都难以发现。
“喏,这个。”她将手掌随意地伸到索隆面前,语气平淡得像在递过一颗野果。
索隆警惕地瞪着那三只小东西,和一颗红珠子,眉头皱得更紧:“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耳坠。看不出来吗?”沈青用一种“你眼睛是不是也练剑练傻了”的眼神看他,“你不是信誓旦旦要当什么三刀流剑士吗?正好,三只。”她顿了顿,语气带上惯有的、气死人不偿命的调侃,“看你这一根筋到处惹是生非的样子,估计以后仇家得从东海排到伟大航路。戴着它们,至少……让别人知道你是个有‘标志’的剑士,省得哪天横尸荒野,都没人认得出来你这颗独特的绿藻头。”
这话说得刻薄又毒舌,却奇异地符合沈青一贯的作风。索隆盯着那三只其貌不扬、甚至有点材质特别的耳坠,又瞪向沈青带着戏谑笑意的脸,一股无名火起:“谁要你的东西!而且,男人戴什么耳坠!娘们唧唧的!”
“啧,迂腐。”沈青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的玩味几乎溢出来,“剑士的强大会因为耳朵上多了几个小金属片就减弱吗?还是说……你其实是怕疼,不敢穿耳洞?,还有这颗红玉珠,记得要带在身上,如果它不见了,你也不用管,它自己会回来,不会迷路,你记住了吗”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激将的意味毫不掩饰。
“谁怕疼!”索隆果然瞬间炸毛,像被点燃的炮仗,一把从沈青掌心抓过那三只耳坠。后红玉珠,金属触手微凉,带着一种奇异的沉坠感。“戴就戴!有什么了不起!还有我也不会迷路!”他嘴上强硬无比,但握着耳坠和珠子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些。(不能丢)这个念头模糊地闪过他心间,快得他自己都未必察觉。
沈青看着他这副明明在意又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别扭样子,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近乎无奈的柔和,但快得如同错觉,瞬间便被惯常的戏谑覆盖。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那三粒毫不起眼的深蓝色晶石内,蕴藏着她以自身本源灵力精心设下的护身印记。这印记无法直接增强他的战力,也不能帮他赢得战斗,却能在其心脉遭受真正致命的重创时,被瞬间激活,护住那一线岌岌可危的生机,并最大限度地激发他生命最深处的顽强求生本能。(算是……给你这头只会横冲直撞、不计后果的小野兽,上个小小的保险吧。)这既是她为数不多的、近乎本能的善意,也夹杂着一丝“我精心‘饲养’了这么久的观察对象,可不能轻易就坏掉了”的恶劣占有欲。
“我要走了。”沈青忽然说道,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只是知会一声她要去后山采个药,片刻即回。
索隆正低头瞪着掌心的耳坠,闻言猛地抬头,愣住:“走?去哪?”他下意识追问,握着耳坠的手又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