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窝头,她拿起更大的扫帚和专门用于清理污秽的长柄木勺,提着空木桶,朝着记忆中东区茅厕的方向走去。越靠近那里,空气中那股刺鼻的气味就越发浓烈。寻常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却是她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因为那里,靠近后山,靠近寒潭,靠近那处可能的废弃灵脉。
东区的茅厕是几间连在一起的简陋土坯房,污秽不堪,苍蝇嗡嗡乱飞。一些早起的内外门弟子路过,都会掩住口鼻,加快脚步,投来嫌恶的目光。云昭仿佛没有看见,她挽起袖子,用一块破布蒙住口鼻,开始了一天的“本职”工作。
她清扫的动作依旧显得笨拙,甚至有些踉跄,充分符合一个刚干重活、体力不支的瘦弱女孩形象。但她的眼神却锐利如鹰隼,借着低头清扫、泼洒清水的机会,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的地形、路径,以及远处那片被薄雾笼罩的、通往寒潭区域的山林。
后山是宗门禁地,寻常弟子严禁入内,周围设有简单的警戒法阵和巡逻弟子。但对于一个负责清扫最边缘区域茅厕的杂役来说,活动的范围恰好能贴近禁地的外围。这就是她的机会。
一连数日,云昭都重复着这样的生活:寅时劈柴烧火,辰时后清扫东区茅厕和院落,午后则被分派各种杂活,如搬运货物、清洗衣物等。她表现得沉默寡言,逆来顺受,干活不算利索但也勉强合格,很快就被淹没在众多灰扑扑的杂役身影中,成了最不起眼的一个。
刘管事对她最初的警惕也渐渐放松,只当是个资质愚钝、性子木讷的苦力。其他杂役见她好欺负,有时也会把脏活累活推给她,云昭也一概默默承受,这更坐实了她“软弱可欺”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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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无人知晓,在这麻木顺从的表象之下,是一颗无比清醒且正在飞速运转的大脑。每一天,她都在利用清扫东区外围的机会,一点点地拓展着“活动”范围。她记住了巡逻弟子交接班的大致时间和路线,摸清了几个视线盲区,甚至通过观察草木的长势和地气的微弱变化,大致判断出哪个方向灵气可能相对活跃一些。
终于,在成为杂役后的第七日黄昏。她借口清理茅厕后方堆积的落叶(这本就是她的职责范围),小心翼翼地绕到了那片区域最靠近后山山林的一角。这里已经远离主要路径,杂草丛生,乱石堆积,寻常根本不会有人来。
夕阳的余晖给山林镀上了一层金边,但也让阴影处的幽暗更深沉。云昭假装费力地清扫着碎石间的枯枝败叶,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加速跳动。就是这里了!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中,曾提及寒潭外围有一处因地质变动而几近枯竭的微型灵脉,因其灵气稀薄且极不稳定,早已被宗门废弃,无人问津。
她屏住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最大程度地放开了那微弱的神识感知,如同最纤细的触角,向着山林深处、寒潭方向小心翼翼地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