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她，护她，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那张脸吗？

不。

或许从一开始，吸引他的，就不是那张相似的脸，而是这张脸背后，那个截然不同的、让他无法掌控、却又无法移开视线的灵魂。

那个灵魂，不属于温婉的柳如烟，只属于嚣张又脆弱、狡黠又犯蠢、怕死却又敢为他挡刀的——沈清弦。

“呵……”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从萧彻喉间溢出，带着几分自嘲，几分恍然。

他环顾这尘封的旧宫，这里埋葬着他的过去，他的白月光。而此刻，他却觉得，这里的空气如此沉闷，如此令人窒息。

那轮皎洁的月光，终究是远在天边，清冷，遥不可及。

而长春宫里的那团火焰，虽然烫手，却近在眼前，真实，灼热，充满了生命力。

他忽然，很想立刻见到那团火焰。

想知道，在他想明白这些之后，再面对她时，会是怎样的光景。

想知道，她那看似平静无波的面具下，是否也藏着和他一样，混乱而汹涌的心绪。

萧彻最后看了一眼那蒙尘的琴台和绣架，眼神复杂，却不再有之前的迷茫与挣扎。他毅然转身，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阳光从洞开的殿门外涌入，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

高德胜守在门口，见陛下出来，神色似乎与进去时有所不同，那眉宇间的郁色散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带着某种决断的清明。他心中一动，连忙上前。

“陛下？”

萧彻没有看他，目光投向长春宫的方向，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摆驾，回养心殿。”

他没有说去长春宫。

但高德胜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那冰封的湖面之下，坚冰正在悄然融化。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便会春潮涌动，破冰而出。

而此刻的长春宫内，沈清弦正对着自己那盆长势“感人”的辣椒（或茱萸）苗发呆，浑然不知，那位被她腹诽为“喜怒无常的暴君”的帝王，刚刚经历了一场怎样的内心风暴，而这场风暴，即将为她看似平静的禁足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