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针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沈清弦急促的呼吸似乎平缓了些许,紧蹙的眉头也稍稍舒展。楚轻鸿这才缓缓起针,动作依旧轻柔。
“针法已疏导部分郁热,暂可缓解娘娘痛苦。”楚轻鸿收好银针,对萧彻禀报道,“然病根未除,汤药必须跟上。微臣请旨,亲自为娘娘煎药。”
萧彻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准。”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楚轻鸿几乎是住在了长春宫。他不仅亲自为沈清弦诊脉、调整药方,更是事必躬亲,从挑选药材、控制火候到煎煮时间,每一个环节都严格把控,不容半分差错。煎好的药,他必先亲自尝过温度,确认无误,才由锦书或添香小心喂给沈清弦。
他更是日夜守在长春宫的外殿,随时听候传召。沈清弦夜间病情若有反复,他总能第一时间赶到,或施针,或用药,一次次将她从高热昏沉的边缘拉回。
这份远超寻常太医职责的尽心竭力,长春宫上下都看在眼里。锦书和添香对这位清冷如玉的楚太医充满了感激,私下里议论,都说楚太医是真正的医者仁心。
而萧彻,在处理完繁重政务后,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也都耗在了长春宫。他常常看到楚轻鸿守在榻边的身影,看到他替沈清弦擦拭冷汗时那小心翼翼的动作,看到他因担忧而微微蹙起的眉头,看到他偶尔凝视沈清弦睡颜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复杂难辨的情绪。
那绝不仅仅是医者对病患的关怀!
一种强烈的、名为“嫉妒”的情绪,如同藤蔓般,在萧彻的心底疯狂滋生、缠绕。他是帝王,拥有天下,却在此刻,对一个臣子、一个太医,产生了如此清晰而强烈的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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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轻鸿的存在,像一根刺,扎在他对沈清弦那日益强烈的占有欲上。
然而,他又无法发作。因为正是楚轻鸿的医术和守护,才让沈清弦的病情得以控制,并逐渐好转。他只能将这份不悦与醋意死死压在心底,脸色一日比一日冷沉。
这日午后,沈清弦的高热终于退去,虽然依旧虚弱,但意识清醒了许多。她睁开眼,首先看到的便是守在榻边,正微微俯身,用湿布巾为她擦拭手指的楚轻鸿。
他靠得很近,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干净的、混合着药香的气息。他的动作极其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眼神专注而温和。
“楚……太医?”沈清弦声音沙哑微弱地开口。
楚轻鸿动作一顿,抬眸看她,见她醒来,清澈的眼眸中瞬间漾开一抹真实的、如释重负的欣喜:“娘娘,您醒了?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适?”他一连串的问题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好多了……多谢你。”沈清弦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青影,知道他定是日夜操劳,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暖流和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