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掌心的血书箴言 ——“金畏活火,人心为薪”—— 仍在灼灼发烫。那八个字像烧红的烙铁,早烙进灵魂深处,将许宣的悲愤与执着化作滚烫的血流,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涌。香樟叶织就的屏障在齿轮钩爪的疯狂撕扯下,发出纤维断裂的脆响,像是濒死者最后的呻吟。断裂的枝丫混着碎叶簌簌坠落,恍如一场绿色的血雨,砸在两人肩头。
头顶的扫描红光愈发刺眼,如同神族缀满鳞片的复眼,每一道光束都带着金属摩擦般的锐响,穿透越来越大的缝隙,死死钉在他们身上,寒意直透骨髓。
就在这窒息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急促的嗡鸣突然刺破林间的厮杀 —— 那声音裹着金属震颤的质感,来自梁山伯研究服口袋里震动不休的通讯器。
梁山伯左臂的剧痛像有把钝锯在反复拉扯,意识海里血书的冲击让他阵阵眩晕。他咬紧牙关,用尚能活动的右手摸索着掏出通讯器,指节因用力泛白。屏幕骤然亮起,没有发件人,只有一封冷冰冰的格式化电子请柬,像毒蛇般自动弹开。
请柬底色是刺目的猩红,边缘却镶着奢靡的金色齿轮纹路,转得人眼晕。正中央,一个巨大的 “囍” 字由无数微缩金箔压印而成,闪着冰冷傲慢的光 —— 那光芒绝非凡俗金饰的暖,倒像成百上千把微型手术刀齐齐反光,裹着时空钱庄特有的 “规则切割” 味,让人头皮发麻。
强烈的不安瞬间攥紧梁山伯的心脏,竟压过了肉体的痛。他几乎是本能地抬手,指尖刚触到那冰冷的 “囍” 字 ——
嗡!
一股带着锈蚀味的尖锐电流猛地窜进大脑!眼前的香樟林、震颤的屏障、狰狞的齿轮钩爪、祝英台苍白却紧抿的唇…… 所有景象都被粗暴地撕裂、扭曲,像被泼了墨的画。
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黑暗,裹着浓重的水腥气。冰冷的河水瞬间灌满口鼻,窒息感如巨石压胸。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嘎吱声 —— 那是巨大的木结构正在被碾压!视野上方,一艘黑沉沉的漕帮货船正砸下来,船底爬满滑腻的青苔,铆钉锈得发红,像座倒塌的山峦,朝着水面那个穿素白衣裙的纤细身影 —— 陶师儿 —— 狠狠压去!
他看得真切:陶师儿仰起的脸上,水光在眼眶里打转,恐惧漫上来,最终却凝成一片空茫的决绝。那眼神穿透数百年时光,带着清朝长桥水域 “情魂水波” 的冰寒,撞进梁山伯的灵魂深处,带着绝望与不甘。
“不 ——!” 梁山伯嘶哑地闷吼,身体剧烈一晃,眼前发黑,几乎栽倒。这不是记忆闪回,是时空钱庄用 “记忆硬币” 强行覆盖!是冰冷的金性规则在镇压鲜活的水性能量,要搅乱他刚悟透的 “金畏活火”!
“山伯!” 祝英台立刻扶住他,见他脸色惨白如纸,瞳孔里还残留着不属于此地的滔天水影。她扫过通讯器上那散发不祥气息的金色 “囍” 字,瞬间明白过来,恐惧被冰冷的怒火焚尽。
“马文才!” 她咬着牙,每个字都像淬了冰,“马家…… 果然是时空钱庄的‘金性代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