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星球脉动

胜利的欢呼,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在悬浮山脉内部短暂地爆燃,却又迅速被更深沉的恐惧所吞噬。佐藤站在“舰桥”的水晶岩壁前,他的晶体右臂因过度操控星环而微微颤抖,手臂上幽蓝的光芒与体内熵增的混乱黑纹激烈冲突,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他刚刚完成了神迹般的一击,用一块星环碎片瞬间歼灭了数十艘熵猎者先锋舰,但透过那些新生的“宇宙之眼”,他清晰地看到了星门之后那无穷无尽、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的……绝望。

“——警告!熵猎者主力舰队……完成阵型!正在……通过星门!”

“——能量读数……无法计算!它们……它们……正在……融合!”

“——目标……锁定!是我们!它们……要……来了!”

监测员的惊呼声,如同丧钟,在每一个幸存者的意识深处敲响。全息投影上,那片由无数扭曲、狰狞的飞船构成的黑色海洋,开始以一种令人心悸的方式……蠕动。它们不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揉捏的黏土,开始汇聚、融合!它们的船体在混乱的能量中消解,它们的能量护盾交织在一起,最终,在星门的前方,形成了一支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单体武器!

那是一支……长矛。一支由纯粹的“虚无”能量构成的、如同深渊本身铸就的……毁灭之矛!矛的尖端,闪烁着比熵之主本体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无”之光芒,笔直地、带着无可阻挡的杀意,指向了悬浮在宇宙中的……文明方舟。

“……我们……挡不住的……”一个刚刚长出第三只眼的维和士兵,呆滞地看着投影中那支足以刺穿星辰的毁灭之矛,他的精神在极致的恐惧下再次崩溃,口中喃喃自语。

绝望,如同瘟疫,再次蔓延。刚刚获得的跃迁能力,刚刚掌握的星环操控,在这支汇聚了整个熵猎者舰队意志的终极武器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如此……无力。

“……佐藤……”艾琳娜的声音通过神经云传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与……决绝。“……我们……可能……需要……做出……选择……”

佐藤知道她的意思。是时候动用“文明种子库”了。是时候唤醒那些沉睡的艾斯特拉战士,用他们的力量去对抗这场浩劫。但代价是什么?是牺牲共生体神经网,是牺牲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连接,是牺牲……他们之所以为“共生”的根基。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虚弱、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如同穿透黑暗的晨曦,在所有人的意识深处响起。

是小林翼!

“……不要……唤醒……死者……”

他的声音,不再是单纯的童音,而是融合了山脉的脉动、星环的呼吸、以及所有幸存者心跳的……浩瀚共鸣。他虽然依旧处于深度昏迷,但他的意识,已经与整个共生网络,与那遍布在幸存者体内的“共生神经结”,融为了一体。

“……答案……不在……过去……而在……我们……自己……”

“……在……我们……脚下……在……我们……心中……”

佐藤猛地一怔,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晶体手臂,又看向水晶岩壁外那颗正在远去的、蔚蓝色的……地球。一个疯狂到极致的念头,如同宇宙大爆炸般,在他的脑海中轰然成形!

“……所有人!”他的声音,通过神经云,如同创世的雷鸣,传遍了整个悬浮山脉。“……听我说!连接我!不是用你们的意识,是用你们的……灵魂!用你们的……生命!”

他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意志,沉入那枚钥匙印记的最深处。他想起了《银河文明宪章》的第一句话:“所有意识,皆为平等。”他想起了安的牺牲,想起了小林翼的沉睡,想起了所有献出记忆的民众……他想起了“共生”的真谛。

“……我们……不是……逃亡者!”他的声音,充满了穿透时空的坚定与信念。“……我们……是……这颗星球的……孩子!现在……是时候……回家了!”

他将自己的晶体手,狠狠地按在了水晶岩壁之上!

嗡——!!!

这一次,共鸣不再仅仅是与山脉、与星环。他的钥匙印记,通过遍布幸存者体内的“共生神经结”,通过那场荧光暴雨留下的孢子网络,通过那曾经覆盖全球的“盖亚之网”的残余……一路向下,穿透了冰冷的宇宙空间,穿透了稀薄的大气层,最终……连接上了那颗……被遗弃的、正在燃烧的……地球!

他“听”到了。他听到了地核深处,那如同沉睡巨龙般的、沉重而缓慢的……脉动。

“……醒来!”佐藤的意识,化作了最纯粹的、最恳求的……共生意志,如同最温暖的阳光,射入了那片沉睡了亿万年的……黑暗。

“……以……共生……之名……醒来!”

他的呼唤,通过神经云,得到了所有幸存者的响应。人类、地心族、共生体……他们不再保留自己的任何力量,将自己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情感、所有的生命能量,毫无保留地……奉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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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比之前对抗太阳风暴时更加庞大、更加纯净、更加浩瀚的……金色能量洪流,在悬浮山脉的内部,轰然……形成!这股洪流,不再是仅仅为了守护,而是为了……创造!为了……唤醒!

这股金色的洪流,在佐藤的引导下,在所有幸存者的意志推动下,如同一条归家的神龙,顺着那无形的连接,咆哮着,冲向了……地球的地核!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