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了一会儿，她看中了一个放在稍高平台上的、亮蓝色的星空投影玩具。她努力踮着脚，小手伸得长长的，却怎么也够不到，小脸憋得通红，嘴里发出焦急的“嗯嗯”声。

守约正准备上前帮忙，却被诸葛亮用眼神制止了。诸葛亮轻声说：“让她自己尝试一下，遇到困难是学习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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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流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有些气馁地坐下来，委屈地看着那个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玩具。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默默关注，确保她不会从软垫边缘跌落的韩信，注意到了她的困境和她渴望的眼神。

他没有说话，只是迈开长腿，几步就走到了那个平台边。他身材高大，甚至不需要完全弯腰，只是微微俯身，修长的手指轻而易举地就拿起了那个星空投影玩具。

然后，他转过身，在希流面前蹲下，将玩具递到她面前。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他的动作一如既往的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语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平静而专注。

希流仰着小脸，看着逆光中韩信高大的身影，他为自己拿到了心爱的玩具，那一刻，安全感、依赖感和练习了无数次的音节，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她伸出小手，却没有立刻去接玩具，而是指着韩信，在所有哥哥惊讶的目光中，用清晰、甚至带着一点郑重其事的语调，叫出了那个她偷偷练习了很久的名字：

“信！”

这一个字，清晰、准确，没有任何含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了。

韩信递出玩具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他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仿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如此明显的、毫不掩饰的惊愕。他的瞳孔微微放大，紧抿的嘴唇不受控制地松开了一条缝隙，整个人像是被一道柔和的电流击中，定在了那里。

（我叫出来了！韩信哥哥！）

希流看着韩信愣住的样子，以为他没听清，又往前凑了凑，小手几乎要碰到他的膝盖，更加响亮地重复了一遍：“信！信！”

这一声，终于将韩信从巨大的震惊中唤醒。那惊愕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汹涌的情感。那情感过于浓烈，以至于冲垮了他一贯筑起的冷静堤坝。他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一层清晰的水光浮现在他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眼眸中。

他极力克制着，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仿佛要将那股澎湃的情绪咽回去。但他微微颤抖的指尖，和那明显柔和下来的、带着难以置信的感动与喜悦的眼神，泄露了他内心此刻正经历着怎样的海啸。

他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将那个星空投影玩具，放到了希流迫不及待伸出的两只小手里。然后，他伸出那双骨节分明、曾经握着话筒和乐器掌控舞台的手，小心翼翼地、如同触碰绝世珍宝般，轻轻握住了希流那只还指着他方向的小胖手。

“……嗯。” 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个低沉到几乎听不见的单音，作为回应。声音沙哑，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重量。

“我的天……” 李白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喃喃道，“我居然看到韩信……要哭了？”

守约的眼圈也有些发红，他微笑着，轻轻揽住身旁诸葛亮的肩膀，为这一幕感到由衷的喜悦。

赵云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低声对诸葛亮说：“看来，不是不在意，是藏得太深。”

诸葛亮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了然和感动：“内敛的情感，一旦被触动，反应往往最为剧烈。”

希流拿到了玩具，又成功叫出了韩信哥哥的名字，心满意足。她低头摆弄着新玩具，按亮了开关，瞬间，小小的软垫区域里，洒满了梦幻的蓝色星空光点。

韩信依旧蹲在那里，没有起身。他低着头，看着沐浴在星空光点中、专心玩玩具的希流，没有人能看到他此刻完整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微微耸动的肩膀，和那只依旧轻柔握着希流小手的、宽大的手掌。

至此，五个名字，在不同的情境下，以希流独有的方式，被她一一念出。这并非刻意教导的结果，而是日常生活中无数个“守约”、“韩信”、“赵云”、“李白”、“诸葛亮”汇聚成的溪流，自然而然地流淌出了她的唇齿之间。

夕阳西下，回程的车上，希流玩累了，在安全座椅里沉沉睡去，怀里还抱着那个星空投影玩具。车厢里很安静。

韩信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忽然，用他那已经恢复平静，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柔和的声音，开口说道：

“下次……给她买那个会唱歌的机器人吧，她上次在广告里看了很久。”

所有人都明白，这句话背后，蕴含着怎样汹涌未平的情感。

守约微笑着点头：“好。”

家的意义，正是在于这些独一无二、深深烙印在每个人记忆里的瞬间。希流用她成长的声音，成功地、完整地敲开了每一位哥哥的心门，无一遗漏。而属于他们六个人的故事，也因这声声呼唤，进入了更加密不可分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