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撕裂的眩晕感尚未完全消散，墨羽已一步踏出，脚下是熟悉的云纹白玉，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浑身血液刹那间冻结。

他左眼中那枚烙印着宿命的“逆命之瞳”，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剧痛。

视野之中，本该圣洁巍峨、悬浮于万丈云海之上的玉瑶宗，竟如水中倒影般泛起层层涟漪，仙气缭绕的琼楼玉宇在扭曲的光影中摇曳，仿佛下一刻便会彻底崩碎。

墨羽心头猛地一震，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这幅景象，这股气息，与他记忆深处那尘封了三世、不敢触碰的“镜灭之日”，分毫不差。

“小心！”

一声清脆的惊呼自身后响起，白若薇紧随着墨羽现身，她手中那盏作为信标的引路符灯光焰摇曳，忽明忽暗，几近熄灭。

她没有看到墨羽眼中的恐怖幻景，却被另一桩诡异之事攫住了心神。

她下意识抬头，漫天飘洒的并非离宗时那沁人心脾的灵花花瓣，而是一片片沉寂的、带着余温的灰烬，如同燃尽的香火，无声地宣告着某种祭奠的终结。

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白若薇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指尖微颤地抓住了墨羽的衣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喃喃道：“这……这不是我们离开时的灵瑶殿。”

林远萧是最后一个踏出裂隙的，他没有墨羽那洞悉因果的异瞳，也未曾注意白若薇看到的细节，他甫一出现，目光便如利剑般疾扫四周。

随即，他的脸色也变得凝重无比。

视野所及之处，无论是扫阶的、演武的、还是凭栏远眺的玉瑶宗仙子，所有人的身影都如同画卷般静止不动。

她们的脸上无一例外地挂着温婉娴静的笑容，眼神却空洞得可怕，仿佛是被抽走了魂魄的精致人偶。

他与墨羽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无需一言一语，便从彼此眼中读出了相同的、令人脊背发凉的恐惧——他们或许并未真正归来，而是踏入了一个精心构置的、名为“情劫”的幻境。

三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谁也不敢再大声言语。

他们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脚步。

墨羽尝试着伸出手，去触碰身旁的汉白玉石阶，指尖却毫无阻碍地径直穿了过去，仿佛在触摸一缕空气。

林远萧不信邪，快步走到宏伟的殿门前，抬手叩响，沉重的铜环却未发出半点声响，他的手掌同样穿透了门扉。

万物皆虚，万法皆空。

墨羽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山门前那块巨大的镇宗玉碑上，碑上刻着玉瑶宗的万载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