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幽光裂隙照前尘

那里还留着幽光触碰时的凉意,可此刻跳得极快,像要撞开肋骨去够那襁褓里的婴儿。

婴儿突然哭了,玉清婉手忙脚乱掀开襁褓,半块缺角的玉牌从锦缎里滑出来,落在案几上——正是我刚才触碰的那块,刻着“灼”字的玉牌。

“别怕别怕。”玉清婉轻拍婴儿后背,眼泪砸在他小脸上,“阿灼的魂被封在玉牌里,等你长大了,就能替他活。你要替他看遍人间烟火,替他尝遍七情六欲……”她突然抬头,目光直直穿透我,落在我身后的虚空里,“你说这样,他就能原谅我吗?”

我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逆命之瞳开始发烫,这次不是灼痛,是一种熟悉的温热,像被谁轻轻捧着。

我看见空气里浮起半透明的影子——玄铁锁链缠腕的男人,眉目和我有七分相似,却比我清瘦许多。

他伸手碰了碰玉清婉的发顶,指尖穿过她的头颅,像碰不到实体的魂。

“阿灼。”玉清婉突然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你看,他和你一样,左眼角有颗红痣。”她低头亲亲婴儿的眉心,“我给他取名墨羽,墨是你最喜欢的徽墨,羽是……”她喉结滚动,“是你说过,等我们能走出这山门,要一起去看落羽峰的雪。”

“啪嗒。”

白若薇的符纸掉在地上。

她蹲下身捡,发间的小白花落进我脚边。

我弯腰去拾,指尖碰到花茎的瞬间,幽光里闪过白砚的脸——他站在院墙边,手里捏着和这小白花一模一样的花,对小若薇说:“等阿兄查到玉瑶宗的秘密,就给你在院子里种满小白花。”

林远萧的剑“当啷”砸在案几上。

他盯着玉清婉怀里的婴儿,又看看我,耳尖红得滴血:“所以你是……镜奴灼的转世?用道心换命的活祭品?”他突然抓住我手腕,指尖凉得像冰,“那他们说的‘尘世范例’,根本是要你替灼走完未竟的劫,好让他的魂彻底散在轮回里?”

“可能吧。”我望着玉清婉替婴儿擦眼泪的模样,喉咙发紧。

逆命之瞳里,因果线像活了的金蛇,在玉清婉、襁褓、玉牌间缠成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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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碰了碰案几上的玉牌,这次没有幽光,只有刺骨的凉,“可她掉眼泪的时候,不像是在算计。”

“墨羽!”白若薇突然拽我胳膊。

她指着窗外,月光下,九婴的影子正攀着藏经阁的飞檐往上爬,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幽绿,“符纸快烧完了!那家伙的灵魄好像能跟着记忆碎片过来——”

“轰!”

阁楼的窗棂突然炸裂。

九婴的尾巴扫过案几,襁褓“啪”地摔在地上。

玉清婉尖叫着扑过去,却穿过婴儿的身体,像触碰虚影。

我冲过去抱起婴儿,他的小身子暖乎乎的,和普通婴孩没两样。

九婴的蛇头从窗口探进来,信子扫过我的脸,带着腐肉的腥气。

“接着!”林远萧的剑划破指尖,血珠滴在剑刃上,“用我的血引开它!”他反手将剑掷向窗外,剑身裹着血光,“走!去祭坛核心,那里有当年封印镜奴的阵眼——”

“阿灼!”玉清婉的声音突然变了调。

她盯着我怀里的婴儿,瞳孔里映出我左眼的幽金光芒,“你的眼睛……和阿灼的逆命之瞳一模一样!”她踉跄着后退,撞翻了烛台,“不,不可能,我明明焚了他的魂……”

火焰腾地窜起来,烧着了案上的经卷。

我抱着婴儿往门口跑,白若薇举着最后一张符纸跟在后面,符纸上的血纹在火光里泛着妖异的红——是白砚的血。

林远萧断后,剑穗被火烧得焦黑,却还在挥剑斩九婴的触须。

“墨羽!”白若薇突然喊我,“婴儿的手!他抓着你的衣角!”

我低头,婴儿正攥着我袖口的碎布,小拳头里露出半片玉牌——和案几上的那块严丝合缝。

他冲我笑,嘴角沾着奶渍,左眼角的红痣和我镜中倒影重叠。

逆命之瞳里,因果线突然全部绷直。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另一个人的,从喉咙里滚出来:“原来我不是范例,不是活祭品……”我望着玉清婉在火中哭泣的模样,望着九婴在窗外嘶吼的影子,突然笑了,“我是阿灼,也是墨羽。是被抹去的镜奴,也是替他看人间的人。”

白若薇的符纸“轰”地烧尽。

红光裹住九婴的蛇头,它发出刺耳的尖叫,缩回了窗外。

林远萧踢开烧着的门槛,冲我喊:“发什么呆!祭坛核心在二楼!”

我抱紧婴儿,跟着他们往楼上跑。

火焰在身后舔着门框,玉清婉的哭声被热浪卷得支离破碎。

婴儿在我怀里打了个哈欠,小手指戳了戳我的鼻尖。

我摸了摸他左眼角的红痣,又摸了摸自己的——原来我们从未分开过。

“走。”我对白若薇和林远萧笑,“去看看,镜奴的劫,到底是谁的劫。”

楼梯转角的铜镜突然泛起涟漪。

我瞥见镜中倒影——不是我,是玄铁锁链缠腕的阿灼。

他冲我点头,锁链轻响,像在说“该醒了”。

九婴的尖叫再次响起时,我踩上了二楼的台阶。

脚下的青石板突然裂开,金色阵纹如活物般缠住我的脚踝。

逆命之瞳里,所有因果线都指向阵眼中央——那里埋着半块焦黑的玉牌,和玉清婉当年捏碎的那块,严丝合缝。

“原来如此。”我低头吻了吻婴儿的额头,“我们的故事,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