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林远萧凝视他眼底翻涌的光,突然笑了。
他将断虚刃递过去,两人的手掌在剑柄上相触,体温透过剑鞘交融。
“这次听你的。”他说。
白若薇看着他们交叠的手,又低头看向地面的裂隙。
残玉上的“雪凝”二字在她脑海里盘旋,像根细针轻轻扎着记忆——她想起灵雪瑶殿里那本落灰的《情劫录》,最后一页写着:“雪凝,玉瑶宗第三十七代情劫使,因私藏凡心被封入镜渊......”
夜风卷起一片落叶,掠过三人交叠的影子。
古碑上的镜魂纹仍在游走,逆命之瞳在墨羽眼底灼灼发亮。
林远萧深吸一口气,断虚刃在两人手中嗡鸣,灵力如暗流在地下翻涌——他们都听见了,来自裂隙深处的、细微却清晰的,玉片崩裂的声音。
林远萧掌心的冷汗顺着断虚刃的防滑纹渗进剑柄,与墨羽交叠的手背烫得惊人。
两人灵力在剑脊处相撞的刹那,他听见对方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闷哼——那是墨羽在强压灵根驳杂带来的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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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抹痛意像根细针,突然扎破了林远萧刻意维持的冷静,他望着少年眼尾未干的血渍,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把“要不退下”的话问出口。
古碑前的屏障突然泛起鱼鳞状的涟漪。
裂隙里渗出的镜像不再是模糊人影,而是凝出半截素白衣袖,袖口绣着的并蒂莲正随着波动轻轻摇晃。
白若薇的符盘在掌心发烫,青铜指针又一次扎进“情”字格,这次连盘身都出现了蛛网裂纹。
她蹲下去捡掉落的符纸时,指甲盖蹭过地面那道细缝,残玉上的“雪凝”二字像被火烤过般灼人,恍惚间竟听见有女子轻笑:“小丫头,你早该发现的。”
“轰——”
屏障突然裂开寸许细缝,三人同时屏住呼吸。
那道缝隙里涌出的不是仙力,而是带着锈味的风,裹着一句破碎的低语:“......第九十九劫,勿信清婉。”
墨羽的逆命之瞳瞬间收缩。“清婉”二字像重锤砸在他心口——那是玉瑶宗主的道号。
他想起前日在演武场,玉清婉执剑为他演示御剑术时,剑尖扫过他发梢的温度;想起昨日深夜路过主殿,窗纸后透出的剪影,那抹月华长袍的主人正对着一面古镜垂泪。
此刻喉间泛起的腥甜突然变得苦涩,他望着林远萧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意识到:原来最该怀疑的,是他们最信任的人。
“小心!”白若薇的尖叫混着符盘碎裂的脆响。
刺目银光从屏障中爆发,仿佛有活物在结界里苏醒。
林远萧只觉后颈一凉,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命门,膝盖不受控制地砸在碎石上,断虚刃“当啷”坠地。
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呻吟,额角抵着地面时,瞥见白若薇的符纸正片片燃烧,橘色火光里,她的桃花簪子歪在耳后,发尾有几缕焦黑。
墨羽的双膝陷进泥土三寸。
逆命之瞳里的幽蓝被银光染成刺白,血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交叠的手背上。
他能清晰听见灵力在经脉里爆裂的声音,像极了初入玉瑶宗那日,被仙力鞭笞时的轰鸣。
不同的是,这次他没躲——他望着林远萧颤抖的后背,望着白若薇咬得发白的唇,突然想起灵雪瑶说过的话:“尘世范例的意义,是替仙子们尝遍痛处。”可此刻他突然觉得,或许他该替的,是眼前这两个笨蛋。
“接着!”
白若薇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泛黄的符纸,纹路呈蝶翼状,边缘还沾着星点朱砂。
那是灵瑶殿的“忘情符”,她上个月替灵雪瑶整理典籍时,在《情劫录》夹层里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