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碎片在逆命之瞳里闪回:灵雪瑶整理情劫录时,他曾瞥见某页写着“镜奴九十八号,魂碎于玄冰洞”;玉清婉递给他的《尘世范例守则》最后一页,用朱砂笔写着“镜奴不得问因果,不得存执念”;还有方才那幅画面里,祭坛下女修们的袖纹——与玉瑶宗现任弟子的服饰,竟有七分相似。
“我不是第一个‘范例’。”他突然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我是第九十八个。”
白若薇的瞳孔骤然放大,符笔从指缝滑落,在焦土上划出一道白痕。
林远萧的手指扣紧了她的腕,指节因用力泛白,玄色广袖下的青纹却更亮了,像要渗出血来。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卷着残叶打了个旋,吹得三人衣袂翻飞。
“你怎么知道?”林远萧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墨羽抬起左手,逆命之瞳的血色纹路正顺着小臂往掌心爬。
他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想起昨夜在厢房翻到的那本破书——《镜奴志》,扉页上歪歪扭扭写着“第一百号镜奴 墨羽”,而最后一页的墨迹未干,分明是他自己的字迹:“前九十八号,皆亡于情劫圆满时。”
“因为......”他的声音哽在喉间,“我见过他们的名字。
在灵雪瑶的情劫录里。“
话音未落,地面的烙印突然泛起红光。
三人同时后退半步,就见一缕猩红雾气从五芒星中心渗出,在半空凝成两个滴血的古字:“还债”。
白若薇下意识去摸腰间的符囊,却摸了个空——方才混战中符囊被魔焰烧了个洞。
她咬着唇后退,撞进林远萧怀里。
少年的手臂立刻环住她,玄阴剑的残魂在他识海翻涌,却连半道防御阵都结不出来——方才为挡黑焰锁链,他的灵力已耗去十之八九。
“这是......”墨羽伸手去碰那团雾气,指尖刚触到红芒,就像被火烫了般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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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命之瞳里又闪过画面:千年前的祭坛上,那个被剜去光核的“他”突然睁眼,血瞳里翻涌着与此刻相同的红芒,对着持剑女修嘶声喊:“我要你们,用命来偿!”
“走。”林远萧突然拽住墨羽的手腕,“这里不安全。”他的声音发哑,玄色广袖下的青纹已蔓延到肘部,“白师妹,收了这印记——用你的离火符,快!”
白若薇手忙脚乱地翻出最后一张离火符,符纸在她掌心抖得像秋叶。
她咬着舌尖念咒,符纸腾起橘色火焰,却在触及红雾的刹那被弹开,烧得焦黑的符灰簌簌落在“还债”二字上,竟被雾气吸收得干干净净。
“不用白费力气了。”
清冷的女声从高处传来。
三人抬头,见灵雪瑶立在尘心阁残垣上,银发被血霞染成金红,怀中的情劫录正渗出幽蓝光芒。
她赤瞳里映着那团红雾,指尖轻轻抚过玉简上的裂痕,像是在安抚什么:“这是镜奴与玉瑶宗的因果,该了断了。”
林远萧的手猛地收紧,玄色广袖下的青纹突然暗了下去——那是他宗门特有的“隐息纹”,遇危险便会自动隐匿气息。
此刻纹路暗灭,说明他的警惕已松懈到极点。
白若薇抬头望着灵雪瑶,突然想起半月前在藏书阁见过的古籍:“情劫之灵,掌七情轮回,见因果而不渡,观生死而不救......”
“第九十九劫,已动心锚。”灵雪瑶的低语被风卷散,她抱着情劫录转身,银发在暮色里划出银线,很快消失在主殿飞檐后。
墨羽望着她离去的方向,逆命之瞳的刺痛渐弱,却在此时注意到掌心多了道赤色纹路——细如游丝,沿着掌纹蜿蜒,像被谁用红笔轻轻描过。
他想起被赤炎掳走时,那魔修曾用混沌火种在他心口烙下印记,此刻这纹路,竟与那印记的边缘如出一辙。
山风卷着残叶掠过他发梢,白若薇的惊呼声在身后响起,林远萧的灵力波动又开始紊乱。
墨羽低头盯着掌心的红纹,喉间泛起苦涩——他突然明白,所谓“尘世范例”,不过是根引线,而他,正站在一场千年棋局的引爆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