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镜痕灼心录幽情

玄色广袖下,隐息纹再度泛起微光——这次不是隐匿,而是警示。

“我总觉得,灵雪瑶知道的比她说的多。”他压低声音,“她怀里的情劫录,说不定藏着镜奴的秘密。”

墨羽抬头,正撞进林远萧深潭般的眼底。

他忽然想起半月前,这人为救他硬接了魔修一掌,玄色衣袍染血,却还笑着说“男儿护短,天经地义”。

那时他只当是戏言,此刻却觉得,这双眼睛里藏着比玉瑶宗更古老的秘密。

“或许……我们该去问灵雪瑶。”林远萧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在寂静的尘心阁里撞出回响。

他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灵雪瑶离去时的银发银线突然浮现在眼前——那个总说“见因果而不渡”的情劫之灵,此刻是否正抱着情劫录,在某个角落,等着他们来问?

小主,

风又起了,卷着白若薇的符纸飞向残垣外。

墨羽望着那抹飞远的橘色,忽然觉得掌心的红纹更烫了。

他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解,还是劫,只知道此刻,他终于看清了棋盘的轮廓——而他这颗棋子,该动了。

残烛在风里晃了晃,将三人的影子揉碎在尘心阁的断壁上。

林远萧的提议像颗石子投入深潭,荡开一圈圈涟漪。

墨羽垂着的手微微发颤,掌心红纹正随着心跳一下下灼烧,像有人拿细针挑动他的神经——那是自混沌祭坛带回的印记,是“镜奴”二字刻进骨血的疼。

“去问灵雪瑶?”他喉间发涩,声音轻得像落在残卷上的灰,“你可知玉瑶宗对禁忌的处置?上回那个偷翻《九劫密录》的外门弟子,被废了灵根逐下山时,宗主只说了句‘情劫未明,妄窥天机’。”他忽然抬头,眼底浮起血丝,“若灵雪瑶也视我为祸根……若她早知道我是镜奴,却任我在宗里晃荡了三月……”

白若薇的手突然覆上来。

她的掌心沾着符灰,粗粝却温暖,将墨羽发凉的手指裹进掌心里。

“小羽,你总说我们是朋友。”她吸了吸鼻子,发顶碎发随着说话的动作轻颤,“朋友就是要一起撞南墙的。你忘了吗?上月我偷偷改护山大阵的符纹,差点引雷劈了藏经阁,是你替我挡了宗主的质问;前日林师兄为我挡那只暴走的雪貅,后背现在还留着爪印。”她蹲下来与他平视,眼眶泛红却笑得倔强,“若你是祭品,那我们就是抢祭品的劫匪——我符师阁的符纸,能烧穿十层禁制!”

墨羽望着她眼底跳动的光,喉结滚动两下。

有什么东西在胸口胀得发疼,像被压了千年的种子突然破壳。

他想起白若薇总爱把符纸叠成纸鹤塞他怀里,说“这是给小羽的平安符,能挡三灾六难”;想起她蹲在丹炉前鼓捣半日,端出黑乎乎的“养颜丹”硬塞他嘴里,说“凡修也要补补灵元”。

原来这些细碎的温暖,早把“镜奴”二字烙下的冰碴子焐化了。

“阿萧。”他转头看向林远萧,玄色广袖下,那人的隐息纹正随着呼吸明灭。

这是墨羽第一次看清,那青纹不是刺青,而是从皮肤下透出来的光,像某种活物蛰伏在血肉里。

“你男扮女装入宗,是为了天机阁的任务。”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像说给自己听,“上回你说‘男儿护短,天经地义’,那时我只当是戏言……”

林远萧的手指在广袖里攥紧。

他望着墨羽泛白的唇,想起半月前那幕——魔修的赤炎枪穿透他左肩时,墨羽红着眼扑过来,用肉身替他挡下第二击。

血溅在那人衣襟上,开出妖异的花,可他却笑得比平时更灿烂:“阿萧,你欠我一顿灵米糕,得活久点还。”此刻再看,那道枪伤在墨羽锁骨下方,淡粉色的疤像朵开败的花,正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

“任务?”林远萧突然笑了,声音里裹着冰碴子,“我入宗三月,看你们为我藏男装,替我圆谎;看白师妹偷偷往我茶里加蜜,说‘女子要喝甜些’;看你在我咳血时翻遍丹房找润肺丹——”他喉结滚动,隐息纹突然大亮,青芒在袖口窜动,“天机阁要查玉瑶宗的情劫秘辛,可我现在只知道,这宗里最珍贵的秘密,是三个笨蛋凑在破阁子里翻残卷的模样。”

夜风卷着符纸从破窗钻进来,拂过白若薇的发梢。

她忽然抽了抽鼻子,把脸埋进墨羽肩头:“我不管什么镜奴不镜奴,我只知道,要是你被烧了,我就用符阵炸了那什么劫门!”话音未落,肩头的布料就湿了一片。

墨羽伸手拍拍她后背,目光却始终锁在林远萧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