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幽林缚影劫初现

林远萧的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只将“风听术”运转到极致,耳尖泛起薄红——他听见了,三百步外有藤蔓抽打的轻响,像极了有人在扯绳结。

踏入林心的瞬间,墨羽的呼吸一滞。

不是因为视线里突然炸开的绿意——那些原本枯朽的藤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芽,青白色的卷须从腐叶下钻出来,像无数只探路的手;而是他的四肢突然重若千钧,灵力在经脉里撞得生疼,连眨眼都要费尽力气。

更可怕的是思维被拉长了,方才白若薇踩碎枯藤的声音在耳边盘旋,每一声“咔吧”都像隔了三息才消散,而他分明记得她是在两息前踩的。

“这是……”他咬着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血腥气涌进喉咙,“缠念之息!”

话音未落,白若薇已低呼出声。

她的指尖刚触到身侧的青藤,那看似柔软的卷须突然收紧,在她腕上勒出红痕。

小丫头惊得要抽手,却见藤蔓上渗出透明黏液,正顺着她的皮肤往袖管里钻——那是情毒,会顺着血脉往上爬,直到蚀了心脉,让中者把最隐秘的执念都剖出来,变成藤蔓的养分。

“退!”林远萧的匕首终于出鞘。

他本不该带利器的,女修多用软剑或玉簪,但此刻寒光闪过,精准挑断了缠在白若薇腕上的藤蔓。

断口处流出黑血,发出“滋啦”的腐蚀声,显然这藤蔓早不是活物,而是被某种邪术祭炼过的。

林远萧的瞳孔骤缩——他看清了,藤蔓里缠着半截金缕,和那位师兄法衣上的纹饰一模一样。

墨羽的左眼突然泛起血色。

逆命之瞳展开的刹那,他看见无数因果线缠在藤蔓上,每根线的尽头都连着张人脸:有哭着烧婚书的姑娘,有跪在断碑前叩首的道姑,还有个穿玄色刻镜袍的男人——那是他自己,正握着凿子在镜面上刻下最后一道纹。

赤鳞残片在他怀里发烫,那些因果线突然像被磁铁吸引,“唰”地聚成一束,直指头顶。

“小心上面!”他吼了一嗓子,同时旋身推开白若薇。

头顶的树冠突然剧烈晃动,碗口粗的藤蔓如暴雨倾盆砸下。

墨羽只觉后颈一凉,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脚踝,用力一拽——他整个人被倒吊起来,赤鳞残片“当啷”掉在地上,在腐叶里滚出半尺远。

白若薇的雷符终于脱手,紫电劈在缠他的藤蔓上,却只冒起青烟,藤蔓反而裹得更紧了,黏液渗进他的靴底,痒得钻心。

“这藤蔓……不怕雷?”白若薇急得眼眶发红,又掏出张火符。

可还没等她念咒,林远萧的匕首已割断了她身侧的藤蔓:“别浪费符!这是‘念缚藤’,专吸七情,火雷伤不了根本!”他的声音发哑,额角渗出冷汗——风听术里的异响越来越多了,不止藤蔓抽打的声音,还有若有若无的叹息,像极了他小时候在师父闭关室外偷听到的、师兄的哭声。

墨羽倒悬着,逆命之瞳却看得更清了。

那些因果线此刻全缠在他心口,每根线上都系着个名字:白若薇的符阵笔记,林远萧藏在枕下的男式中衣,玉清婉每次看他时眼里的恍惚,还有灵雪瑶递给他“情劫录”时,指尖若有若无的温度。

赤鳞残片就在脚边,他能看见上面的铭文在发光,和他掌心的暗红纹路组成个完整的圆——那是镜纹,他刻了千年的镜纹。

“原来……”他笑了,血从咬破的舌尖滴下来,“你们找的不是夜无踪,是我。”

藤蔓突然剧烈震颤。

所有卷须同时收紧,墨羽听见自己肋骨发出“咔”的轻响。

白若薇尖叫着扑过来,被林远萧拽住后领;林远萧的匕首砍在藤蔓上,火星四溅,却连道白痕都留不下。

逆命之瞳的红光越来越盛,墨羽看见因果线的尽头,有团赤焰在燃烧——是赤炎,是镜中沉睡的千年,是他刻完最后一道纹时,镜灵对他说的话:“镜奴,若有一日镜碎,你便替这方世界,看看情为何物。”

“赤鳞……”他哑着嗓子,倒悬的身体艰难蜷缩,指尖终于碰到了脚边的残片。

残片入掌的瞬间,整座归寂林都震动起来。

藤蔓上的黏液突然凝固,变成半透明的晶体;那些哭嚎的人脸从藤蔓里钻出来,跪在地上朝他叩首;逆命之瞳的灼痛化作暖流,顺着经脉冲进丹田,滞涩的灵力突然畅通无阻,像决堤的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