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没戴面纱,月光顺着他额前碎发淌下来,眼尾红痣像滴凝固的血:“需要稳定的空间锚点,否则裂痕会反噬。”他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玉佩——那是他伪装成女弟子时总戴的“定情信物”,“这玉佩里有我宗的密钥,能暂时稳住波动。”
白若薇猛地转头:“你怎么在这儿?”
“我总不能看着你们把静室炸成第二个膳堂。”林远萧跳下来,靴底碾过一片符纸。
他望着墨羽,目光在金纹与裂痕间来回,忽然笑了:“你刚才看裂痕的眼神,像要把命都填进去。”他解下玉佩,灵力从指尖漫进玉身,“我帮你,但只此一次。”
墨羽喉头发紧。
他想起前日在禁地,林远萧为他挡下黑蟒尾击时,也是这样把生死往轻里说的语气。
“叠虚符需要精血为引。”白若薇已经铺开新的符纸,笔尖蘸着自己指尖的血,“三重叠虚阵,第一层震裂表象,第二层剥离因果,第三层......”她手腕一抖,血珠溅在符纸上,绽开红梅般的纹路,“第三层让我们都进去。”
“若薇!”墨羽按住她要继续画的手,“精血引动符阵会伤根基。”
“那又怎样?”白若薇仰头看他,眼睛亮得像含着星子,“上次你为了救我被魔修刺了三剑,我炸个膳堂算什么?
再说......“她低头快速画完最后一笔,”我早想看看,被天条规矩锁了千年的玉瑶宗,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宝贝。“
林远萧的玉佩突然发出幽蓝光芒。
他半跪在裂痕另一侧,掌心按在地面:“阵眼稳住了,最多撑半柱香。”
墨羽深吸一口气。
他能感觉到体内混沌残息在翻涌——自那日黑蟒血珠钻进左眼后,这股被他视为废柴的杂灵根里,竟多出丝不属于凡界的力量。
他望着白若薇染血的符纸,望着林远萧紧绷的肩线,忽然笑了:“上次炸膳堂,你说‘再轰一次天条规矩’。”他屈指弹了弹符纸,“这次,我们轰开镜子。”
白若薇将符纸拍在裂痕上。
红光腾起的刹那,墨羽按住符纸的手渗出鲜血。
他能清晰看见因果裂痕在符阵中膨胀,像块被吹大的泡泡,露出里面缠绕的灰线——那是三百年前的记忆,是镜奴被锁入镜渊前最后的挣扎,是某个雪夜,有个少年跪在这青石板上,哭着喊“我不是镜奴,我是墨羽”。
“以凡俗心境为引。”他低喝一声,混沌残息顺着指尖冲进符阵。
白若薇的符纸瞬间燃烧,林远萧的玉佩发出刺耳鸣响,裂痕终于“轰”地裂开,露出下面幽蓝的光。
“我不是范例......”墨羽望着裂痕深处浮起的模糊影子——那是个穿青衫的少年,和他生着同样的眼睛,“我是归人。”
“轰!”
静室的窗纸被震得簌簌作响。
白若薇瘫坐在地,捂着发疼的太阳穴笑:“成了?”
林远萧突然抬头。
他望着窗外浓重的夜色,玉佩在掌心发烫——那是邻宗密钥特有的警示。
他看向墨羽,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将玉佩重新系回腰间:“巡夜的......”
“嘘。”墨羽按住他的手腕。
裂痕深处的光突然暗了暗,又浮起新的影子——这次他看清了,那是个穿赤焰战铠的背影,正转身对他笑。
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是清露峰的巡夜队。”林远萧低声道,手指悄悄勾住墨羽的袖口,“他们带着探灵铃,灵力波动太明显......”
白若薇手忙脚乱地收符纸:“快把裂痕盖上!
用我的’隐尘符‘......“
墨羽却没动。
他望着裂痕里那道赤焰战铠的影子,左眼金纹烧得更烈。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听见远处探灵铃的轻响,更听见裂痕深处传来一声低笑——和他昏迷前逆命之瞳里的,一模一样。
“阿羽?”白若薇扯他袖子。
“没事。”墨羽弯腰捡起图录,将裂痕用符纸草草盖住。
他望着林远萧发白的脸,突然伸手揉乱他的发:“下次再帮我,记得多带两块玉佩。”
林远萧拍开他的手,耳尖却红了:“谁要帮你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