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行，我必须要醒过来，因为父亲要牺牲掉潮涌来救我。

用其他人的性命来延续自己的性命……，虽然父亲跟我说潮涌不是人类，我不需要有负罪感，但我还是感到难以接受。

小主，

潮涌在我眼里，就跟普通的人类没什么两样，而用别人的性命换自己活下去，这跟邪魔歪道有什么区别？

所以我跟父亲说过了，把活着的机会留给潮涌。不过，从我现在昏迷来看，他肯定没听我说的话。

【既然不听我的话，那之前还问我干什么？】

伯母去世，天曌很难过，哭了很久。清佑去世，天曌又很难过，精神错乱了很久。如果潮涌又死了，我都不敢想象他会难过成什么样子，并且，除了天曌会难过外，天威府的其他人，还有父亲都会难过。

而我死掉的话，父亲肯定会伤心不已，天曌或许也会有一丝难过，但绝对不会像潮涌死掉那样，让那么多人痛心疾首。在天威府生活了三年，虽然这里的人都知道我的父亲是程晨，但我仍旧是一个边缘人物，每天也就只有天曌和潮涌跟我说话，徐叔偶尔会跟我聊几句。

既然没什么人会为我的离去感到难过，我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那我将这虚无的人生留给需要它的人，也没什么关系吧。反正父亲说过，我们每个人都要死的，只是死的时间和过程不同而已。如果我就这么死去，那我或许也可以见到我那素未谋面的母亲了。我对自己母亲，还是挺有兴趣的。

【…………】

【还是先想想怎么醒过来吧。】

在意识到自己还处于回忆当中后，我能感觉到我的意识逐渐变得清醒，可就是，怎么也醒不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父亲对我做了什么。

就在我思考之际，我听到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你的父亲，给你施加了沉沦的咒术，若是没有外力的援助，你恐怕是醒不过来的。】

“谁？”

就在我思考说话的声音是谁时，下一秒视线发生变换，我来到了一个洁白空旷的神秘空间。

头顶上是纯粹的天蓝色穹顶，干净得连一点儿云朵都没有；脚下的地面既像镜面又似寒冰，站在上面，我能很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影子。

正当我惊疑不定时，一道银白色的身影从天空中飘下，像羽毛一样，飘落在了我的面前。

“…………，喔……”

在看清那道身影的时候，我的第一想法是觉得很漂亮，她是一个全身雪白的女性，比我以往见到的任何一个女性都要漂亮。然后就是，震惊，但并不是震惊她多么多么的漂亮，而是震惊……她的头发竟然是透明色的！

【这头发……是玻璃做的？还是冰做的？】

“玻璃…冰……我的头发确实跟寻常人类有很大的区别……”女人像是感应到我的想法，突然说道。

我惊讶的问道：“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那个女人点了点头，回道：“这里是你的意识空间，在这里，我多少能感觉到你的想法。”

“…………”听了她的话，我一脸懵逼，【意识空间……还是我的。】

“那个…我能问一下，你是谁吗？”我问道。

“我……我是……”

女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犹豫了许久，才面露悲伤的说道，“我是一个怪物，是你们一家，一切苦难的根源。”

“啊？”我歪了歪脑袋，一脸疑惑，“所以你就是冰神？”

“对……我确实被你们人类奉为神明，不过现在我知道，我根本不配。

我害死了很多人，原本以为死了就不会再伤害别人了，可没想到，我的残骸依旧能对你们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对于你们一家的遭遇，我深感抱歉。我很想早点和你见面，可我没有那个能力。”

冰神啊，确实是我家苦难的来源，我应该感到愤怒和生气才对，然而现实是……我确实感到很愤怒。

现在我才发现，我缺失的情感，好像被补全了。

虽然感觉很生气，但这代表着，父亲的计划，已经开始了，所以自己必须快点清醒过来。

“你若是醒过来，你父亲的仪式又会被打断，到时候，你真的会死的。”女人悲伤的说道。

“我知道。”我平静的回道。

“…………”女人低着头，再次说道，“有些事，我想我应该告诉你。你之前碰到的那个陈汐影，她不是人类，是能操控时间的神明。虽然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自己的身体转变成人类结构的，但，你们，还有你父亲，都被她给骗了。

你继承了我的力量，但你小时候的身躯无法肩负这份力量，所以才会一度濒临死亡。但这近二十年的时间，你的身体已经得到成长，你手里的那把剑是以我的残魂所造，它在这二十年的时间里，也在不断强化你的灵魂和身体强度，现在的你已经足矣容纳这股力量了，并且还跟神明一样，拥有了永生的生命。”

“啊？”听到女人的话，我愣在原地，但我还是第一时间抓住主要内容，“那我，那我不会死了？”

“原本不会死的……”女人哀伤的说道，“可现在，你的父亲，被卡哄骗，让你吸收渃的力量。潮涌，也就是渃神格碎裂诞生的生命，他身上有很多沾染人类的情感，你吸收掉这些情感，拥有这些情感，你就会像我和你母亲一样，走向灭亡。我们，是不能拥有情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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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父亲现在这么做是在害我？”

我的内心非常震惊，但我并不憎恨父亲，因为他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只是如果父亲知道了这一切，我怕他会受不了。

女人继续说道：“神明这种生物，自出生起就没有情感，为了获得情感，他们想方设法，无所不用其极。

我看到奈，为了情感将自己分裂成无数块，你小时候见到的一个人，就是它的一个分裂体。它好像夺占了一个人类的身体，融入了人类社会，我记得你父亲叫它，‘百事通’。

这种事并不罕见，卡为了情感，欺骗、利用、操控，有可能让它获得情感的一切生物。它通晓过去与未来，在漫长的时光里，它经常化做人类的样貌，混迹人类的社会，去了解、模仿你们人类的一举一动。或许是为了更好的获得情感，它还吞噬了被它称做弟弟的同类，利用它弟弟的权能穿梭不同的维度，制造了无数让它有‘感受’，或是可能让它有‘感受’的事件。”

“…………，你说什么？”女人一瞬间说了那么多，我根本听不懂。

”…………，卡就你碰到的那个陈汐影，虽然她的身体结构变成了人类，但我绝对不会认错。她或许现在就在某个角落偷偷注视着你们，看你们是否能给她带来想要的情感。”

“虽然有很多不明白，但你是想说你们神明有多么多么恶劣对吧。”我打断她说道，“不过现在我没时间了解你们的事，既然我已经获得情感，我的死亡已经无法避免，那我就得早点清醒过来，免得潮涌失去自身全部的力量也死了。”

“事实上……卡有一点也没说错，你吸收渃的神力，确实是有可能获得渃的‘调和’之力，这样你就能在获得情感的同时，继续活下去。”

“那不还是跟原来一样吗？用别人的性命来延续自己的性命，这种事没有情感的我都没有接受，现在拥有情感的我更不可能。”

“活下去，有什么不好？成为神明，拥有漫长的生命，又何必在意那些人类的世俗伦理？”

“因为我本来就是人类，抛弃那些，不就真的和你们这些怪物一样了吗？父亲付出那么多，就是为了让我像一个真正的人类一样活着，我又怎么可能变成你们这样的怪物！还有，更主要的，我不想，让潮涌死掉。他本是因我而生，又要因我而死，这种事，太残酷了。”

我认真的看向女人，“你应该知道如何解除父亲的咒术吧，你如果真的感到抱歉的话，就让我清醒过来。”

“…………

那你准备好，迎接自己的消逝了吗？”女人问道。

我深吸了口气，认真的答道：“我准备好了。”

听到我回答，女人却摇了摇头，“不……，你的内心在告诉我，你并没有。”

“我准备好了！”我语气加重，再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