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南回来的高铁上,我手里一直攥着土郎中给的旧相框——照片里的张楚云穿着蓝色棉布衬衫,马尾辫垂在肩头,笑起来的梨涡和张曼曼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想到张曼曼可能就是杨董事长找了二十五年的女儿,我心里就乱糟糟的,连窗外掠过的稻田都没心思看。
到公司楼下时,天刚蒙蒙亮。我没去自己办公室,直接往顶楼董事长办公室走,走廊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敲门时,里面传来杨董事长沙哑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我愣了一下——平时精神矍铄的老人,此刻正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捏着张楚云年轻时的照片,头发好像又白了些,眼眶红红的。“董事长,”我把旧相框放在他面前,声音有点发涩,“我去了大浦镇,张阿姨……她十五年前就走了。”
杨董事长的手猛地一抖,相框“啪”地磕在桌角,玻璃裂了道缝。他拿起旧相框,手指轻轻摩挲着张楚云的脸,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走了……怎么就走了呢……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对不起……”
我站在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头,声音带着点哽咽:“那……她的女儿呢?念昔呢?”
“张阿姨的女儿叫张曼曼,”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她十五岁那年离家出走,现在……可能就在咱们公司附近住,我之前跟她合租过。”
杨董事长的眼睛瞬间亮了:“曼曼?你认识她?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半年前搬走了,手机也停机了,”我有点愧疚,“我没问过她的身世,早知道……”
“不怪你,”杨董事长摆摆手,把两张照片放在一起,“能知道她还活着,我就放心了。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我悄悄退出来,刚关上门,就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抬头一看,是杨晓薇——她穿了件米白色真丝衬衫,领口别着颗珍珠胸针,外面套着烟灰色西装裤,裸色细跟高跟鞋衬得她腿又细又长。浅灰色短发别在耳后,露出白净的耳垂,看到我,她的脸微微红了:“你回来了?没事吧?”
“没事,”我有点不好意思,“董事长知道张阿姨的事,心情不太好,你晚点再进去吧。”
杨晓薇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我请你喝咖啡吧,附近有家新开的,味道不错。”
我心里一暖,赶紧点头:“好啊。”
咖啡厅在公司对面的梧桐巷里,落地窗外爬满了绿萝,阳光透过叶子洒在桌上,把拿铁的拉花照得格外清晰。杨晓薇搅拌着咖啡,眼神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云南那边怎么样?没遇到危险吧?”
“遇到了点小麻烦,被蛇咬了,”我笑着说,“不过有两个朋友帮忙,很快就好了。”我没提苏晴和文静,怕她多想。
杨晓薇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被蛇咬了?严重吗?有没有留下疤痕?”她伸手想碰我的腿,又赶紧缩了回去,脸更红了。
我心里甜甜的,故意逗她:“不严重,就是现在看到绳子还会吓一跳。对了,你平时怎么总穿短发?我觉得你留长发肯定更好看。”
“以前留过长发,”她抿了口咖啡,眼神有点怀念,“后来爸爸生病,公司事情多,剪短了方便。”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杯沿,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什么,“其实我也想留长发,就是没时间打理。”
我忍不住伸出手,隔着桌子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软,指尖带着点咖啡的温度,没有涂指甲油,干净又细腻。“以后我帮你打理,”我脱口而出,“你留长发肯定特别美。”
杨晓薇没抽回手,只是低头笑了,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我们就这么握着,沉默了很久,连咖啡厅里的音乐都好像变得温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