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陈皓在红色法拉利旁分开时,夕阳已经沉到滨江大桥的桥底,橘红色的余晖洒在江面上,像铺了层碎金。我靠在路边的梧桐树上,点燃一根烟,看着陈皓的车消失在车流里,心里五味杂陈——他攥着方向盘时发白的指节,说起陈琪琪时发红的眼眶,还有提到孩子时绝望的语气,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子里反复播放。
“她连解释都不肯给我……”陈皓最后说这话时,声音抖得厉害,我至今还记得他抹眼泪的动作——一个平时西装革履、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男人,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他说那天从医院回来,把血型报告拍在陈琪琪面前,陈琪琪正给孩子换尿布,只抬了抬眼,说“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然后继续哼着儿歌哄孩子。
“我跪下来求她,我说‘哪怕你说句对不起,我都能试着原谅你’,”陈皓的烟蒂掉在地上,被他用皮鞋狠狠碾灭,“可她只是抱着孩子走进卧室,锁上门,我在门外敲了一整晚,她一句话都没说。”
我当时没敢接话——换做是我,恐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欺骗。陈皓说他已经找了律师,离婚协议拟好了,房子和存款都留给陈琪琪,他只要能尽快摆脱这段关系。“我怕再待下去,我会忍不住恨那个孩子,可孩子是无辜的……”他最后这句话,说得轻得像叹息,却扎得我心口发疼。
烟燃尽烫到手指,我才回过神,把烟蒂扔进垃圾桶。刚想掏手机给张曼曼打个电话,屏幕就亮了,来电显示是“王伯伯”——现在该叫王市长了。
“天穷啊,忙啥呢?”王市长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浓浓的笑意,还能隐约听到背景里王敏的打闹声,“敏敏这丫头,从早上起来就跟我念叨,说好久没见奇骏了,吵着要去你家。”
我忍不住笑了:“王伯伯,您刚升市长,肯定忙得很,还顾着这丫头的小情绪。我今晚正好没事,带曼曼和奇骏去您家蹭饭,您可别嫌麻烦。”
“嫌什么麻烦!”王市长的声音更亮了,“让曼曼不用带东西,家里啥都有。敏敏听说你们要来,已经去超市买奇骏爱吃的草莓了,这丫头,平时连自己袜子都不洗,倒还记得奇骏的口味。”
挂了电话,我心里暖暖的——自从爸妈走后,叔伯又远在外地,王市长是第一个让我感受到长辈关怀的人。想起上次在他家,王伯母炖的排骨汤,还有王敏跟奇骏玩闹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见张曼曼抱着奇骏在楼下等我——她穿件米白色针织连体裤,腰间系着浅棕色皮带,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耳后别着支珍珠发卡,夕阳落在她脸上,温柔得像幅画。奇骏穿件蓝色小熊连体衣,手里攥着个毛绒球,看到我就伸着小手喊“爸爸”。
“跟谁打电话呢?笑得这么开心。”张曼曼迎上来,帮我拍了拍外套上的灰尘。
“王伯伯,现在该叫王市长了,”我接过奇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邀我们今晚去他家吃饭,敏敏还特意去买草莓了。”
张曼曼眼睛亮了:“那我得收拾一下,上次去没带礼物,这次得给王伯母带点我做的蛋黄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