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压在城市上空,陆天雄的车停在一栋爬满藤蔓的老楼前。
楼门口挂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刻着“市考古研究所”几个字。
漆皮剥落,露出底下的原木色,他推开车门,风里带着潮湿的霉味。
像陈年古籍里藏着的气息,走上台阶时,木质楼梯发出“吱呀”的声响。
每一步,都像踩在过往的时光上,三楼的办公室门虚掩着。
里面传来轻轻的翻书声,陆天雄停在门口,手指悬在门把手上。
迟疑了几秒,才轻轻推开,办公室里堆满了东西。
书架从地板顶到天花板,上面塞满了线装古籍和考古报告。
书桌上摊着几张拓片,一个穿着素色衬衫的女人,正弯腰整理。
头发挽成简单的发髻,发尾有几缕银丝。
“静姝。”
陆天雄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里的安静。
女人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很亮,没有惊讶,也没有波澜,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来了。坐吧。”
楚静姝转身,从角落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青花瓷杯,杯子边缘有一道细小的裂纹,她往杯里倒了些热茶,水汽袅袅,带着淡淡的普洱香。
“还是老样子,喝普洱。”
她把茶杯推到陆天雄面前,动作缓慢,却很稳,陆天雄接过茶杯,指尖碰到杯壁的温度。
心里突然一紧,这杯子,还是当年他送她的,算起来,已经有四十多年了。
“你……还好吗?”
他没话找话,语气有些生硬,楚静姝坐在对面的藤椅上,手里拿着一把小刷子,轻轻扫着拓片上的灰尘。
“挺好的。每天跟这些老东西打交道,清净。”
办公室里又安静下来,只有刷子扫过纸张的“沙沙”声,陆天雄看着楚静姝的侧脸。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却没磨掉她眼里的清明,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静姝,我这次来,是想问你件事。”
楚静姝刷拓片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节奏。
“是为了沈家的事吧?”
她的声音很平,像早就猜到了他的来意,陆天雄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你知道沈清越?”
“知道。”
楚静姝放下刷子,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
“新闻上看到的。他找陆家的麻烦,闹得不小。”
陆天雄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她桌上的古籍上。
“我想知道,当年沈清越的母亲,沈曼的事。”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你和她,是不是认识?”
楚静姝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反射着窗外的阴云,她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
“认识。何止是认识。”
她站起身,走到书架旁,手指在一排旧书中间划过,最后停在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上。
“当年,我们三个,还是很要好的朋友。”
“三个?”
陆天雄皱起眉。
“还有谁?”
楚静姝没回答,转身走向书桌后的抽屉,抽屉上挂着个小小的铜锁,她从钥匙串上取下一把旧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个小小的“楚”字,已经被磨得发亮。
“咔哒”一声。
锁开了,楚静姝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边缘已经泛黄,上面没有字,她把信封放在桌上,推到陆天雄面前。
“你自己看。”
陆天雄拿起信封,手指有些发颤,他拆开信封,里面掉出一张黑白照片,照片已经有些褪色,边缘卷了角,上面站着三个年轻人。
左边的男生,穿着白衬衫,眉眼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