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踩过那半截断指时,左臂的血纹正沿着锁骨缓慢退去。台阶下的通道尽头,一扇锈死的铁门被人为撬开,边缘还挂着半截冻硬的肠子。他没停下,径直穿过,指尖在墙上蹭出几道血痕,用来标记路线。这种地方不会有人打扫,但也不会有人回头。
铁门后是废弃的地下变电站,墙角堆着几台报废的服务器机柜。楚河从其中一台底下拖出个军用终端,外壳裂了缝,但电源指示灯还在微弱闪烁。他撕开手腕,把血抹在接口上。滴答两声,屏幕亮起,蓝光映在他脸上,像从冰层下透出来的。
终端连着一段残存的加密局域网,属于战前城市应急系统。楚河输入一串十六位校验码,伪装成“清算组B-7”身份,接入黑市信息流。界面是简陋的文本终端,滚动着物资报价:净水片,三瓶换一发子弹;抗生素,一克抵半块压缩饼干;小麦期货,价格在过去十二小时涨了四倍。
他盯着那行数字看了三秒,敲入反向指令。账户余额为零,但他不需要真钱。他在冷冻舱里学过怎么用虚拟盘做空市场——只要制造恐慌,就能让价格自己崩塌。
第一条消息发出去:“第七街区净水厂昨夜被尸潮突破,库存全毁。”
第二条附上伪造的红外影像截图:“热源显示水源污染,致病菌群与X-12变异株吻合。”
第三条是匿名转发:“抗生素储备已启动战时配给,仅限高层人员使用。”
消息像野火蔓延。不到半小时,小麦期货开始抛售。价格从4.2跌到1.8,还在往下跳。楚河用终端内置的自动抓单程序,以0.9的底价吃下所有挂单,换得三百单位“黑市信用点”。这些点数不能提现,但能在第七街区的地下交易所兑换实物。
他关掉终端,血已经凝在接口处,结成暗红色的痂。左臂的脉动缓了下来,但胃里那股空荡感更重了。代谢强化还在持续,他需要更多能量来维持系统运转。可现在不是吃肉的时候。他得用这些信用点,换真正能活下去的东西。
第七街区的黑市藏在旧地铁维修通道里,入口被一辆翻倒的消防车挡住。楚河绕到侧面,从通风井爬下去,落地时踩到一滩黏液。他没管,径直走向交易区。这里用应急灯照明,摊位是用集装箱改造的,每个门口站着两个持械守卫。空气里混着霉味、汗臭和烧焦的塑料味。
他在编号13的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个独眼女人,戴着防毒面具,面前摆着两箱抗生素和五桶净水。楚河亮出信用点卡,扫码后系统确认交易有效。女人没说话,把物资装进一个金属箱,锁上密码锁,推给他。
“别在这儿打开。”她说。
楚河点头,拎起箱子往出口走。箱体重,但不算沉。他刚走到通道拐角,头顶的应急灯突然全亮,刺眼的白光像瀑布一样砸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