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听闻,当日‘血银’送至市舶司时,你也在场。你可有何发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沈沧澜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吏身上。周廷璋、赵德明等人眼神深邃,带着审视与压力。李同知更是紧张得攥紧了拳头。
沈沧澜深吸一口气,知道关键时刻到了。他不能直接抛出密札内容,那会暴露顾老先生和自己,必须在钦差引导下,看似被动地道出部分事实。
“回大人,”他声音平稳,条理清晰,“卑职当日确在现场。除惊恐之外,卑职注意到两点异常。其一,部分银锭边缘,沾有疑似海盐的颗粒。漕银自内陆而来,此物出现,颇为蹊跷。其二,卑职核对近期待勘验倭商货船账目时,发现数艘货船申报载重与吃水深度不符,差额近两成。卑职怀疑,这两成载重,恐非申报之货物。”
堂上顿时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海盐!倭商账目!这小吏竟敢在堂上当众提及!
“哦?”张惟贤适时表现出“兴趣”,“海盐…倭商…依你之见,这二者与漕银被劫,有何关联?”
沈沧澜低头道:“卑职不敢妄加揣测。只是觉得…若官银被劫后并未远遁,而是经由…某些海上渠道试图转运或处理,或可解释海盐来源。而倭商账目问题,或许…是其中一环。”
“荒谬!”按察使赵德明突然出声呵斥,声音带着威严,“沈书吏,无凭无据,岂可妄议涉及番商之事?更何况牵扯漕银大案!你可知构陷之罪?”
他试图以势压人,打断沈沧澜的话头。
沈沧澜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官威,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但他知道此时绝不能退缩。
“赵大人息怒,”张惟贤淡淡开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本官问话,让他说完。沈书吏,你继续说,依你之见,若官银真在杭州处理,何处最为可能?”
沈沧澜心领神会,这是钦差在给他递话头,也是在对赵德明表示不满。他鼓起勇气,继续说道:“卑职人微言轻,只是…只是听闻永昌货栈内近日设有新工坊,夜间常有异响,且需重兵把守…或许…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