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躬身回道:“回皇爷,元辅行事向来缜密,或许是需要些时日。那两家商号在京中经营多年,关系盘根错节,若真有问题,定然隐藏极深,急切间难以查实。况且…”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道,“况且此事可能牵涉内官和勋贵,元辅行事,难免有所顾忌。”
朱翊钧冷哼一声:“顾忌?朕看他张居正推行新政时,可没这么多顾忌!传朕口谕给张先生,让他放开手脚去查!无论牵涉到谁,一查到底!朕倒要看看,是谁在蛀空大明的根基!”
“老奴遵旨。”冯保心中暗凛,知道皇帝这次是铁了心要揪出幕后之人,连忙应下。他犹豫了一下,又道:“皇爷,英国公张惟贤已抵达京郊,不日将入城复命。您看…是否即刻召见?”
朱翊钧沉吟片刻,摆了摆手:“不急。让他先安顿下来。等三法司接手了人犯,朕再召他详细奏对。对了,他这一路…可还顺利?”皇帝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目光却锐利地看向冯保。
冯保心头一跳,知道皇帝定然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不敢隐瞒,据实回道:“据东厂番子回报,英国公归途以及在山东境内押解队伍,皆曾遭遇不明身份匪徒袭击,幸而有惊无险。”
“袭击钦差,劫夺钦犯…”朱翊钧眼中怒意涌现,“真是无法无天!冯大伴,给朕查!看看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老奴…遵旨。”冯保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这差事可是个烫手的山芋,查深了不知会牵扯出什么,查浅了又无法向皇帝交代。
就在皇帝与冯保对话的同时,武清侯李伟府内,气氛同样凝重。
“父亲,张惟贤已经到京郊了!还有那沈沧澜,也押着人到了通州!我们…”李高神色焦急。
李伟比起儿子要沉得住气,但紧握的拳头也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慌什么!人到了京师又如何?三法司会审,那是朝廷的法度!钱牧之和周廷璋,只要他们管得住自己的嘴,就未必能牵扯到我们头上!”
“可是…那张惟贤手里,还有那些信…”
“信?”李伟冷笑一声,“无凭无据,几张纸能说明什么?他张惟贤若敢凭空攀诬勋贵,朝中自有御史言官参他!现在关键是,我们之前抹掉的痕迹,是否真的干净了?还有,宫里陈矩那边,会不会顶不住压力?”
“陈公公那边递过话,说皇上催得紧,张居正查得也凶,他如今是泥菩萨过江,让我们最近千万不要再与他联系,免得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