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郑经、海鬼张等人神色凛然,齐齐还礼:“愿随总督,死战到底!”
决战的方略就此定下。月港再次高速运转起来,只是这一次,气氛中少了几分悲壮,多了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绝与精心算计的冷静。
七日后,朝廷钦差、礼部右侍郎周延儒的座船,在暮色中驶入月港。码头上,沈沧澜率领一众官员依礼相迎。
周延儒四十许年纪,面皮白净,三绺长须,一副儒雅文官模样。他走下跳板,与沈沧澜见礼,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沈总督,辛苦了。本官奉皇上之命,前来抚慰东南将士。闻听前日海战,我军虽有小挫,然将士用命,亦足可嘉。”
沈沧澜不动声色,侧身引路:“周大人一路劳顿,请先至馆驿歇息。海疆不宁,让大人受惊了。”
周延儒微微一笑,目光扫过港口内明显带着战损痕迹的船只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硝烟味,意有所指道:“是啊,海疆不宁,兵凶战危,终究非国家之福。皇上仁德,心系苍生,盼四海升平。若能化干戈为玉帛,方为上策。”
沈沧澜脚步不停,语气平淡却坚定:“大人所言甚是。然,树欲静而风不止。非我大明要好战,实是豺狼堵门,不得不战。唯有打疼了豺狼,才能换来真正的太平。”
周延儒瞥了沈沧澜一眼,不再多言,心中却是一沉。他此来身负赵文华等人的重托,意在施压促成和议,但看这沈沧澜的态度,竟是寸步不让。
将周延儒送至馆驿安顿后,沈沧澜立刻返回行辕。戚继光、郑经等人已在等候。
“钦差到了,态度暧昧,意在求和。”沈沧澜言简意赅,“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郑经,你准备得如何?”
郑经用力点头:“船队已准备好,都是轻快的哨船,堆满了浸了火油的柴草和硫磺。弟兄们也都交代清楚了,保准演得像!”
“戚将军,迷魂荡内的布置?”
“伏击阵地已选定,各分队任务明确,只等鱼儿入网。”戚继光沉声道,“只是……此计虽妙,风险亦巨。若敌军不入彀,或钦差从中作梗……”
沈沧澜望向窗外漆黑的、酝酿着风暴的夜空,缓缓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已尽了人事,剩下的,就看天意,看我大明国运了!明日,按计划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