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达维亚城外的沼泽地,弥漫着腐殖质和绝望的气息。郑经带领着残存的队伍,在齐膝深的泥泞中艰难跋涉。身后,巴达维亚方向的炮声和喊杀声逐渐微弱,但每个人心头都压着一块巨石。
“快!再快点!天亮前必须赶到二号接应点!”郑经嘶哑地催促着,一边搀扶着一个腿部受伤的船员。阿良在前面深一脚浅一脚地探路,脸色苍白,显然对这条废弃下水道的出口环境也并不完全熟悉。
“郑……郑公子,我……我走不动了……”一个年迈的船员喘着粗气,几乎要瘫倒在泥水里。
“坚持住!老伯!船就在前面!回家了就能见到儿孙了!”郑经用力架起他,自己的体力也快到了极限。出发时近百人的营救队伍,此刻算上被救出的船员,也只剩下不到六十人,且大半带伤。
“泥鳅”从队伍后面赶上来,低声道:“郑爷,后面好像有动静,荷兰人的狼狗可能追过来了!”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在这片无处躲藏的沼泽地被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他娘的!跟他们拼了!”几个伤势较轻的队员红着眼睛就要转身。
“别冲动!”郑经低吼,“听!什么声音?”
一阵微弱但清晰的划水声,伴随着压低的呼唤,从前方芦苇荡中传来:“可是郑公子?我们是海爷派来接应的!”
是海鬼张的人!绝处逢生的狂喜涌上众人心头。
很快,几艘覆盖着芦苇伪装的小船从黑暗中驶出。为首的汉子低声道:“快上船!荷兰人的巡逻艇在附近水域搜捕,这里不能久留!”
众人七手八脚,互相搀扶着爬上小船,挤在狭小的船舱里。小船立刻调转方向,悄无声息地滑入更深的芦苇水道,向着外海接应的大船驶去。
巴达维亚外海,炮战已进入白热化。
“靖海”号再次被一枚荷兰炮弹击中船艏,木屑横飞,几名水兵惨叫着倒下。戚继光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血水和汗水,眼神依旧冰冷如铁。
“将军!‘镇远’号报告,弹药消耗过半!”
“‘海巡二’舵机受损,正在抢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