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开开眼啊…咋就…咋就摊上这祸事了…”旁边王顺的媳妇一边抹着止不住的眼泪,一边把吓傻了、还在不停打冷嗝、小脸煞白的罗修羽搂进自己怀里,用粗糙的手掌笨拙地擦着他脸上的泪痕和泥污“小羽啊,我可怜的娃儿,莫哭了,莫哭了…跟婶儿说,你俩娃儿,咋就跑那老深的老林子里去了?那地方,连你爹他们打猎都要结伴才敢进啊!”
“王…王婶…”罗修羽抽噎得几乎背过气去,小小的身体在王婶怀里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眼神里全是惊魂未定的恐惧和巨大的悔恨,“是…是我…是我贪嘴…要去摘青果…哥哥…哥哥怕我摔着…跟着我…护着我…”他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哥哥,巨大的恐惧和自责再次淹没了他“语不成句“哥哥…哥哥为了…救我…狼…好多狼…绿眼睛…咬哥哥…血…全是血…哥哥不动了…啊啊…”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恐怖的场景,小小的身体蜷缩起来,哭得几乎窒息。
王婶心疼得不得了,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安抚“好娃儿,乖娃儿,不怨你,不怨你…你哥是顶顶好的哥哥,他命大福大,阎王爷不收!你张伯伯是咱村的活神仙,一准儿能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咱不哭,不哭啊…”她看着床边张老头佝偻忙碌的身影和那刺眼的、几乎浸透了粗布的血色,又看看抱着昏死过去的媳妇、自己像根被雷劈过的老树桩子,死死钉在原地、眼神空洞得吓人、仿佛连魂儿都被抽干了的罗大山。
屋里头,只剩下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张老头手里沾血的布巾擦拭皮肉时发出的细微“沙沙”声,还有屋外远远传来的、李铁他们搜山围猎那带着冲天怒火的呼喝声,像沉重的磨盘,死死压在每个人心口上,闷得人喘不过气。
不知过了多久,灶膛里的火苗都快熄了,张老头才停下手,重重地、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又沉又哑,在死寂的屋里炸开,也将木然的罗大山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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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重弥漫开来。罗大山那双原本死寂的眼睛里,骤然迸发出一点微弱的光,死死钉在张老头汗津津、皱纹深刻的老脸上,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血……算是勉强摁住了。”张老头的声音干涩,他疲惫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可娃太小了,流了那么多血……眼下,只能……只能看老天爷开不开眼,等娃自己醒过来。” 他粗糙的手指小心地碰了碰罗修尘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臂和腰肋“这两处伤得最狠,骨头怕是不好说……”
张老头这间原本就狭小的土屋,此刻挤得水泄不通。听到罗修尘被狼群撕咬的消息,几乎半个村子的人都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这娃长得俊,见了谁都带笑,嘴甜又懂事,是村里人心里的一块宝。
老村长拨开人群,眉头拧成了疙瘩:“老张头,你给个准话!‘等娃自己醒过来’是啥意思?娃到底咋样了?” 张老头这含糊不清的话,让挤在屋里屋外的村民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空气越发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