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皓的拜访,并未大张旗鼓,却足以在暗流涌动的洛家再投下一颗石子。
他并未要求见家主洛云舟,而是径直递了拜帖,言明是晚辈探望病中的苏伯母。姿态放得极低,理由却让人无法拒绝。
雪梅苑内,药香袅袅。苏映雪半倚在软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明锐利,通身那股属于天南苏家大小姐的气度,让这间素净的静室都显得逼仄了几分。
许皓被老嬷嬷引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位虽抱恙在身,却不容丝毫轻视的妇人。
“晚辈许皓,冒昧前来探望苏夫人,愿夫人早日康复。”许皓执礼甚恭,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关切,毫无云海商会巡察使的倨傲。
他身后的老仆捧上一个精致的玉盒,“区区薄礼,乃是一株三百年份的‘雪玉灵芝’,于温养经脉、稳固元气或有小补,聊表晚辈心意。”
苏映雪目光在许皓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那株灵气盎然的灵芝,并未推辞,只是微微颔首:“许公子有心了,坐吧。”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许皓依言落座,开门见山道:“夫人抱恙,晚辈本不该叨扰。只是近日城中流言纷扰,涉及秋宁小姐与那位罗修尘小兄弟,晚辈听闻后,心中甚是不安。中秋那日初见罗兄弟,便觉其非池中之物,心生结交之念,却不想引来如此风波,若因我云海商会之故,为洛家平添烦恼,实非晚辈所愿。”
他这番话,看似自责,实则巧妙地将自己与流言撇清,同时再次强调了对罗修尘的欣赏。
苏映雪何等人物,岂会听不出他话中深意。她端起手边的药茶,轻轻啜了一口,方才缓缓道:“许公子言重了。流言止于智者,我洛家立足此地,若连这点风雨都经不住,也枉费多年经营。至于修尘那孩子……”
她微微停顿,目光似有深意地看向许皓,“他于小女有恩,便是我洛家的客人。他的事,自有我洛家担着,不劳外人费心。”
一句外人,划清了界限,也表明了态度——罗修尘,我洛家护定了,你云海商会的心思,最好收敛些。
许皓脸上笑容不变,仿佛浑然未觉话中的疏离,反而顺着话头赞道:“夫人慈心,令人敬佩。罗兄弟能得伯母与洛家如此庇护,实乃幸事。只是……”
他话锋一转,略带几分忧色,“树欲静而风不止。晚辈听闻,青岚宗的人似乎对罗兄弟也颇为关注,其意图……似乎并非简单的欣赏。如今伯母身体欠安,洛家内部又……唉,晚辈只是担心,若有外力趁虚而入,恐生变故。”
他这番看似关切提醒的话,如同毒蛇吐信,悄无声息地将青岚宗这个潜在的威胁点出,并隐隐将洛家内部的稳患与可能的外来危机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