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揭开虚伪的面纱

死寂!死一般的寂静!

那盏被遗忘很久、接触不良的楼道灯泡,仿佛被这声撕裂的咆哮惊动了,忽然猛地、极其刺眼地闪了一下!惨白的光束如同死神的探照灯,在瞬间明灭中,清晰地照亮了门外五人每一张脸孔上凝固的表情:王博士那彻底坍塌的伪善面具下赤裸的惊怒与羞愤,两个护士因恐惧而张大的双眼和因屏息而绷紧的肩膀,最后,是那两个英国人!他们的脸上不再是高深莫测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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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鹰钩鼻的深法令纹瞬间如同刀刻般绷紧、扭动,深陷的眼窝里猝然爆射出两道毒蛇般择人而噬的阴冷凶光!如同沉寂的火山在探测到猎物的垂死挣扎后骤然被唤醒!

另一个穿着黑色长大衣的沃顿教授,他脸上那副如同凝固石膏像般的优雅面具寸寸碎裂!嘴角那个精准刻度的“微笑”弧度猛地塌陷下去,向上扭出一个极其古怪、狰狞、充满暴戾的弧度!那双冰蓝色的瞳孔在惨白灯光闪过的瞬间,清晰地收缩聚焦,目光如同最冷硬的冰锥,猛地刺穿空气,钉在我身后那个仍像愤怒幼兽般挺直站立的小蝶身上!

时间凝滞了!连空气中的尘埃都在这一霎定住了下落轨迹!

那个穿着黑色长大衣的男人——罗宾·沃顿教授!喉间猛地翻滚出一串极快、如同被压抑到极点、从牙缝中强行挤出的、断断续续的低吼。那低吼并非清晰的语句,更像野兽被激怒时从胸腔深处挤压出的威胁之声!浑浊、含混、带着明显的、仿佛多年习惯浸淫于掌控他人命运、却陡然遭受忤逆的狂暴怨毒!这从喉咙深处滚出的含混音节是如此陌生而刺耳,犹如来自地狱的诅咒,完全撕碎了他之前努力维持的全部傲慢与自持!

紧接着,是那个竖着衣领的鹰钩鼻——丹尼尔·肖特!他紧握的手套死死攥紧!指节发出清晰的、如同皮革不堪重负即将破裂的呻吟!他那刻满深深皱纹的脸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然后,那枯涩如夜枭的声音便从那道鹰钩鼻下,带着刺骨的寒意和赤裸裸的威胁猛地倾泻而出!每一个单词都像是淬毒的冰凌:

“你、们……真……是……愚……不……可……及……蠢……货……(You … are … utterly … hopeless … fools!)”

声音破碎、嘶哑,每一个音节都因愤怒而扭曲变形。那巨大的音量在狭小的空间里撞壁回响,震得整条楼道都在摇晃。最后一个单词“fools”的嘶吼,像是一柄生锈的锯子疯狂地锯割着老旧的金属栏杆!带着他全部的阴冷暴戾直接刺向我和小蝶!也像是对我们命运最后的、残酷的宣判!

他的话语如同无形的重锤砸下,伴随着他那戴着深棕色皮手套、紧攥如石的拳头猛然向上、向前做了一个极其突兀、充满暴力意味的虚击动作——那是在战场上指挥官下达绝杀令的手势!粗暴、直接、毫不掩饰!

这失控的、野兽般的威胁如同淬毒的寒冰浇熄了他们最后的伪善。

没有再多的言语交锋。没有再试图挽回所谓的“交易”颜面。如同冰层轰然碎裂后坠入刺骨深潭!

王博士那张涨成紫酱色的脸上充满了极端复杂的情绪:有被戳穿伪善面皮的羞愤,有精心盘算落空的强烈沮丧,有面对失控场面的惊恐无措,更有对即将降临的、难以想象的后果的深刻恐惧!他几乎失去了表情管理的能力,肌肉失控地扭曲着,身体因巨大的打击而不受控制地向后微微踉跄了一步,随即才被冰冷的墙壁抵住!镜片后的眼神慌乱地扫过两个瞬间化身为失控凶兽的英国人,又惊恐地瞥向我们,最后定格在那片深邃黑暗的楼梯口,似乎想在其中找到一条逃跑的裂缝。

那两位深蓝色制服的护士更加惊恐地死死抱紧了那个冰冷硕大的恒温医疗箱,如同抱住了最后一块浮冰,身体拼命向后面肮脏的墙纸里缩去,几乎要嵌进去。她们的目光不再是躲闪,而是彻底被巨大的恐惧攫住,只能死死盯着那两个英国买家的背影,仿佛在畏惧下一秒骤然而至的致命风暴。

鹰钩鼻的肖特喉咙里最后那声毒蛇般的嘶嘶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一个几乎是从腹腔里压出的、低沉如闷雷般的、混合着怨毒与宣判意味的鼻音!他猛地、极其粗暴地用力一挥手!

没有告别。没有仪式。连看一眼我们这两个“愚不可及”的“蠢货”都像是某种玷污。

五条黑影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骤然转身!

昂贵的皮鞋鞋跟撞击着冰冷、遍布垃圾碎屑的水泥台阶,发出沉重而急促的回响,咚咚咚!如同溃败的军队丢盔弃甲的鼓点!杂乱,无序,充满了仓皇逃离的狼狈!

先是那个深陷于暴怒中的沃顿教授,黑大衣下摆因动作过大而翻涌起一片黑暗的波涛!接着是怒气值顶点的肖特,竖着的硬领如同刺向黑暗的锋利标枪!王博士步履凌乱地被推搡着紧随其后,数次几乎踩空楼梯!那两位深蓝色护士抱着那个沉重的箱子,如同抱着赎命的供品,踉踉跄跄、手脚并用地冲下楼梯!细弱压抑的惊呼声被巨大的脚步声淹没。

楼梯间瞬间被粗暴脚步带起的狂乱气流所充满!仿佛一头无形的黑暗巨兽仓皇逃离时搅动的寒冷旋涡!旋起的穿堂风裹挟着浓重得令人窒息的寒气、昂贵的香水余味、皮革的腥涩、消毒水的刺鼻,以及一股难以言喻的、纯粹赤裸的、失败暴怒的余烬,猛地灌入我们敞开的门内!冰冷的风刀子般刮过脸颊,小蝶单薄的身体猛地一个剧烈震颤,发出一声无法抑制的剧烈干咳!那风也吹得门板上的碎油漆屑簌簌抖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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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轰隆远去,如同冰雹砸向地狱深处。最终消失,被楼道下方无边无际的、沉滞无声的黑暗彻底吞没。

一片死寂,凝固的、带着血腥回味的死寂。

残灯在头顶再次微弱地、毫无意义地闪烁了一下,橘黄色光芒挣扎了片刻,终于彻底熄灭,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唯一的光源消失了。门口只留下一个巨大而空洞的黑暗门框。

小蝶那如同标枪般挺直的身体,在那股裹挟着失败者怨毒气息的寒流冲入室内的瞬间,彻底被抽干了所有硬撑的气力。她猛地弯下腰,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那声音沙哑、破碎得不成样子!身体剧烈地佝偻下去,如同寒风中被彻底折断的芦苇!剧烈地颤抖着,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浓重的破锣音,仿佛下一秒肺叶就会从口中咳出!

我下意识地转身想扶住她。就在转身的一刹那——

脚下!门框内侧冰冷坚硬的水泥地缝里!一个微小却绝对不容忽视的、闪着微弱金属光斑的物件映入眼帘!它不知何时被丢弃在此!它绝不是我们公寓里的东西!像一枚冰冷的、淬着金属毒液的勋章!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来不及细看!身体已然被本能驱动!一只手抓住小蝶冰冷颤抖如同冰柱的手臂,另一只手猛地、以平生最快最迅猛的速度甩上了那扇沉重的、饱经摧残的老旧木门!

砰——!!!!

巨大的撞击声仿佛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了我们千疮百孔的神经末梢上!震得整个门框和墙壁都在痛苦呻吟!

金属反锁的滑扣发出干涩、刺耳的摩擦声。我死死扭动那冰冷的把手!确认!再确认!仿佛只要慢一秒,门外那片冰冷的黑暗深渊就会化作实体冲破阻碍,将他们恶毒的目光重新钉回到小蝶身上!

门外是无边无际的冰冷黑暗。门内,小蝶滚烫而艰难的呛咳还在破碎地持续。在这两重极致的冲突之中,我的指尖,正缓缓滑过冰冷的门板——下方门槛内侧水泥地上,方才惊鸿一瞥、那枚微小的金属光斑落下的地方。冰冷的金属反锁门把手被我攥在掌心,冷得如同地狱的基石。那微弱金属光斑的位置无声地烙印在视野深处,带着尖锐的寒意,洞穿了这片黑暗,也洞穿了刚刚经历的所有喧嚣——像一个冰冷的启示,一个无声的宣告:风暴从未远去,它只是短暂地蛰伏在黑暗的洋面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