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邯郸烽火映血痣 咸阳暗流涌杀机

“政儿,我们走。”赵姬咬着牙,将嬴政背在背上,用布条缠紧,然后顺着洞口的石阶往下爬。石阶湿滑,她好几次差点摔倒,全靠嬴政在背上用小手紧紧搂住她的脖子。

暗渠里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潺潺的水声。赵姬不知道方向,只能跟着水流的方向往前走,冰凉的泉水没过脚踝,冻得她牙关打颤,却不敢停——她能听见身后传来私兵的喊叫和火把的光亮,显然他们也发现了暗渠。

“抓住她们!别让那女人跑了!”独眼将军的声音在暗渠里回荡,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

赵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加快脚步,却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石头,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嬴政从她背上滚下来,额头磕在石阶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政儿!”赵姬吓得魂飞魄散,爬过去抱起他,只见孩子额头渗出血珠,与眉心的血痣融为一体,那点暗红突然变得滚烫,像是有火在里面烧。

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暗渠两侧的岩壁突然渗出点点荧光,组成一条蜿蜒的光带,正好指向前方的一个岔路口。更奇的是,那些荧光竟慢慢凝聚成文字,是秦篆的“左”字,笔画间还流动着淡淡的血色,与嬴政额头渗出的血珠遥相呼应。

“这是……”赵姬愣住了,她虽不懂墨家的机关之术,却也看得出这是某种指引。她抱紧嬴政,跟着光带往左边的岔路跑,身后的追兵声音越来越远,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阻隔了。

跑出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出现了微光。赵姬抱着嬴政爬出暗渠,发现自己站在一道陡峭的山涧边,涧水湍急,对岸隐约有火把在移动。她心中一喜,正要呼救,却见对岸的火把突然熄灭,紧接着,一支冷箭呼啸着射来,擦着她的耳边钉在身后的树干上,箭尾还缠着块黑布,布上绣着个“吕”字。

是吕不韦派来的人!他们竟然比郭开的私兵还快!

赵姬转身就往山涧深处跑,脚下的碎石不断滚落,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她不知道,此刻在山涧的另一侧,蒙武率领的三百轻骑正与吕不韦派来的刺客厮杀——那些刺客穿着秦兵的服饰,却用着赵国的弯刀,显然是吕不韦早就安插在邯郸周边的死士。

“将军!对岸有动静!”一个骑兵指着赵姬奔跑的方向,“像是个女人抱着孩子!”

蒙武挥刀砍倒身边的刺客,朝着对岸大喊:“是赵姬夫人吗?我是蒙武,奉君上之命来救你们!”

赵姬听见喊声,脚步一顿。蒙武是蒙骜的儿子,她在咸阳见过,确实是秦将。可她刚从郭开的圈套里逃出,实在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回头一看,只见几个黑影正顺着山涧的石壁爬过来,为首的正是那个独眼将军,手里还提着滴血的弯刀。

“跑!”赵姬不再犹豫,抱着嬴政往山涧更深处冲。那里有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或许能藏住身形。她不知道,自己跑的方向,正是陈墨在地图上标注的“代地古道”,通往公子嘉的势力范围。

咸阳宫的章台殿外,战斗已经结束。吕不韦被蒙武的父亲蒙骜按在地上,紫袍被撕开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绣着的金线龙纹——那是他私下定制的,比秦王的龙纹还多了一爪,此刻却成了“僭越”的铁证。异人站在殿阶上,手里握着那半幅昭王绘制的地图,看着阶下被捆成粽子的吕不韦,眼神复杂。

“吕相邦,你还有何话可说?”异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脚下的地砖还沾着血迹,那是刚才拼杀时留下的,有吕不韦亲信的,也有宗室子弟的。这场夺权之战,终究是染了血。

吕不韦抬起头,嘴角竟还挂着笑:“君上何必问我?老臣辅佐您归秦,助您登基,没有老臣,哪有您的今日?如今您翅膀硬了,想卸磨杀驴,便直说,何必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他扫了一眼站在异人身边的陈墨,眼中闪过一丝怨毒,“陈太史倒是好手段,躲在幕后煽风点火,坐收渔翁之利。”

陈墨上前一步,将怀里的《秦记》竹简放在异人面前:“相邦错了。君上并非卸磨杀驴,而是为了大秦律法。伪造遗诏,谋害孝文王,勾结赵贼欲害公子政,桩桩件件,皆可处极刑。至于《秦记》,陈某早已写下‘不韦虽有拥立之功,然弄权乱政,终为秦祸’,是非功过,自有史书评判。”

“史书?”吕不韦嗤笑,“史书还不是由你们这些胜利者书写?陈墨,你以为‘书同文’就能安定天下?告诉你,天下人要的不是什么统一的文字,是吃饱穿暖!你写的那些竹简,能让百姓有饭吃吗?能让士兵不流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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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墨看着他,忽然想起十年前在都江堰,李冰曾对他说:“治水先治淤,治世先治心。文字是心之桥,桥通则心近,心近则天下安。”他弯腰捡起一根被砍断的矛杆,在地上写下“秦”“赵”“韩”三个大字,然后又写下一个统一的“秦”字,“相邦看,这三个字写法不同,念法不同,但若写成同一个字,天下人是不是就少了些隔阂?少了些隔阂,是不是就少了些战争?”

吕不韦盯着地上的字,脸色煞白,却仍嘴硬:“强词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