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统领领命而去,殿内只剩下陈墨和嬴政。
嬴政走到陈墨身边,小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先生,王将军他们……能收到消息吗?”
陈墨蹲下身,看着孩子清澈的眼睛。他想说“能”,却知道飞狐陉地势险要,信鹞未必能飞过赵军的箭阵。他伸手抚摸着嬴政的头顶,像当年在内史腾身边时那样:“君上还记得内史腾将军吗?他在新郑城外说过,秦军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三个字。”
嬴政点点头,突然拿起案上的刻刀,在一块空白竹简上用力刻着:“秦军必胜”。刻到“胜”字时,刀刃打滑,划破了他的手指,血珠滴在竹简上,像一颗小小的朱砂印。
“君上!”陈墨连忙按住他的手,用布条包扎好,“刀兵无情,君上要学会爱惜自己。”
“先生说过,字是活的。”嬴政看着染血的竹简,眼神异常坚定,“我要让这些字带着秦人的血,传到飞狐陉去,告诉王将军,我们在等他们回来。”
陈墨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想起在颍水之畔,内史腾也是这样,用鲜血在战旗上写下“灭韩”二字。原来这股不屈的血性,早已在秦人骨血里代代相传。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负责城防的都尉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太史令!城西发现嫪毐余党的踪迹,他们没有去军工坊,反而往章台宫的方向去了!”
陈墨脸色一变。章台宫是存放秦国宗庙祭祀礼器的地方,也是嬴政的寝宫所在。这些乱党放着军工坊不烧,却去章台宫,分明是想劫持君王!
“传我命令,封锁章台宫四周街道,调弓弩手守住宫墙!”陈墨霍然起身,腰间的连弩机“咔嗒”一声上了弦,“君上,您跟我来,去密室暂避。”
嬴政却站着不动,小手紧紧攥着那卷染血的竹简:“我不躲。这里是秦国的宫殿,我是秦王,要和咸阳共存亡。”
陈墨看着孩子挺直的小身板,突然想起庄襄王临终前的嘱托:“此子虽幼,有王者气。”他深吸一口气,对都尉道:“给君上取甲胄来,最轻的那套。”
都尉愣住了:“太史令,君上才十岁……”
“他是秦王。”陈墨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从今天起,他要学会像秦王一样战斗。”
片刻之后,嬴政穿上了一套缩小的皮甲,虽然有些笨重,却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英气。他跟着陈墨走出紫宸殿,夜色中的咸阳城火光点点,喊杀声此起彼伏。墨家弟子举着连弩在宫道上巡逻,甲胄的碰撞声在空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那是什么声音?”嬴政指着北方,那里传来隐隐的雷鸣。
陈墨侧耳细听,脸色骤变:“是投石机!嫪毐余党竟然有投石机!”
话音刚落,一块燃烧的巨石呼啸着从空中掠过,砸在不远处的偏殿屋顶,瓦片碎裂声和惨叫声混在一起。陈墨立刻将嬴政按倒在地,连弩机对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