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明白陈墨的毒计——不是要毁了燕国，而是要让燕人自己抛弃他这个太子。密道里的盟书突然发出声，回头看时，那些竹简竟自己燃烧起来，火光中浮现出陈砚的影子，正站在密道尽头，手里举着支火把。

***咸阳宫的夜比往常更沉。嬴政坐在案前，看着吕不韦递上来的奏折，指尖在请立太子政为伐燕主帅的字样上反复摩挲。殿外的风卷着落叶拍打窗棂，像极了那日荆轲刺秦时，秦舞阳打翻木匣的声响。

陛下，王翦在易水按兵不动，恐有私心。吕不韦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老臣已备好兵符，只要您点头，老臣亲自坐镇函谷关，保准一月内拿下蓟城。

嬴政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相邦可知，昨夜有只黑冰台的鸽子落在了章台殿的屋檐上？他从袖中掏出卷帛书，这是从鸽子脚上解下来的，上面写着杀王翦，逼政亲征，蓟城密道藏兵

吕不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玉圭掉在地上。他刚要辩解，却见嬴政突然起身，鹿卢剑的剑鞘撞在案上，震得青铜鼎里的香灰簌簌落下：相邦是不是忘了，陈墨在蓟城留了后手？

殿门被推开的瞬间，陈墨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他手里捧着个首级，用布罩着，血腥味混着兰芷香，在空气中诡异地纠缠：陛下，这是从燕军密道里找到的，您猜猜是谁？

布被掀开的刹那，吕不韦发出一声惨叫。那首级的额头上刻着个字，竟是他派去蓟城联络太子丹的谋士！首级的眼睛还圆睁着，瞳孔里映出个模糊的人影——像是陈砚，又像是另一个陈墨。

嬴政的目光落在首级的牙齿上。那里嵌着片竹简的残片，上面只刻着一个字：。

陈墨突然单膝跪地：陛下，臣请即刻奔赴辽西。据可靠消息，太子丹带着燕国最后的精锐，正往辽东盐场撤退，那里......

话没说完就被嬴政打断：先生可知，陈砚现在在哪？

陈墨的肩膀猛地一颤。他抬头时，正看见嬴政案上摆着面铜镜，镜中映出殿外的夜空——那里有颗流星拖着长尾坠落，方向正是蓟城。而流星坠落的瞬间，铜镜里突然多出个影子，穿着太史令的朝服，正站在嬴政身后，手里握着柄匕首，样式与荆轲那柄分毫不差。

风突然停了，殿内的香雾凝在半空，像被冻住的血。嬴政的目光始终没离开铜镜，嘴角却缓缓勾起：先生，你说这流星，是在为谁送葬？

铜镜里的影子突然笑了，匕首的寒光映在镜面上，将那个字照得愈发猩红。陈墨知道，这场从易水开始的博弈，终于要在辽东的盐场见分晓了。而那个藏在匕首影子里的真相，或许比燕国的存亡更可怕——毕竟流星坠落的方向，不仅指向蓟城，还指向咸阳宫最深的密室，那里藏着《秦记》中被刻意抹去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