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
筱冢义男的声音低沉地挤出牙缝,不响,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死寂的作战室里,震得所有人心头一颤。
他像一尊移动的雕像,走到巨幅地图前,目光如同淬火的钢钉,死死钉在代表平安县城火车站的那个点上。
昨夜,那里是绝望深渊中唯一闪烁的、虚假的灯塔。
此刻,那里只剩下吞噬一切的黑暗,和一种深不见底的未知。
“命令!”
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冰霜,却裹挟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沙哑,如同砂砾摩擦,
“航空部队,拂晓第一波次!目标——平安县城火车站仓库区!最高精度!最低高度!不惜代价!”
他每个词都像从喉咙里硬生生剜出来,
“我要知道那里还剩下什么!哪怕烧成白地,也要给我拍得清清楚楚!”
“哈依!”
通讯参谋的应答像绷紧的弓弦。
“命令!”
筱冢义男的目光刀锋般扫过地图上几条通往平安的血脉,
“距离平安最近的驻军,即刻进入一级战备!”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起伏,
“随时准备……接应可能存在的……幸存者。或……”
他停顿了,仿佛吐出这四个字需要撕裂声带,
“……收复失地!”
“收复失地”
——这冰冷的宣告,如同墓志铭,宣告了他内心不得不咽下的苦果:
平安县城,包括那个寄托了最后希望的火车站,可能已经彻底易手。
作战室只剩下电报机单调的“嘀嗒”啃噬着时间,以及军官们压抑到极致的呼吸。
筱冢义男坐回椅中,闭上眼。
山田诀别的电文与松本少尉那充满杂音、如同鬼泣的“急报”,在他脑海里疯狂纠缠、尖啸。
惨白的晨曦,像冰冷的漂白剂,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渗入依旧灯火通明的作战室,却丝毫无法驱散那铅块般的阴霾与绝望。
筱冢义男背对门口,僵立在巨幅地图前,晨曦勾勒出他如同石雕般凝固的轮廓。
参谋们如同泥塑木雕,空气紧绷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恐惧,等待着那架拂晓前扑向地狱的侦察机带回最终的“判决”。
“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