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二团驻地。
王喜奎临时宿舍。
昏黄的油灯下,王喜奎手中的枪油布缓慢而坚定地擦拭着三八式步枪冰冷的枪管,每一次滑动都仿佛在复盘着这几日山林间的生死猎杀,以及程团长那忧心忡忡的叮嘱。
空气里弥漫着硝烟、机油和泥土混合的独特气息。
“喜子!干得漂亮!”
一个熟悉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门口炸响!
王喜奎浑身一紧,猛地抬头——门口站着的,正是装备大队长江岳!
他像一缕夜色凝聚成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里。
“大队长!”
王喜奎触电般弹起,立正,敬礼,动作一气呵成,心脏却在胸腔里擂鼓,
“您……您怎么来了?!”
大队长的突然现身,本身就意味着非同寻常!
江岳回礼,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王喜奎和他擦得锃亮的步枪,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笑意:
“来看看你们这帮‘幽灵’的头子。
前些日子,你们在封锁线上干得利索!
鬼子的七支‘獠牙’,生生被你们掰断了!
鬼子的血管,掐得好!”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铁交鸣的铿锵。
“谢大队长!”
王喜奎心头一热,但随即升起更大的警觉,
“七七二团的兄弟们学得快,上手狠,咱们……是不是快回去了?”
“回去?”
江岳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眼神沉了下来,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不,喜子。风头出完了,鬼子的‘大菜’,该端上桌了。”
他踏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把咱们的人,还有七七二团的核心骨干,立刻叫到团部旁空地!开战情会!”
临时团部旁,空地。
空地,前面抬来了个黑板,搭成了简易作战室。
风声穿过临时棚顶的缝隙,发出细微的呜咽。
江岳站在简陋地图前,王喜奎、李铁柱等装备大队教官,以及七七二团狙击分队的骨干们围坐一圈,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
每个人的眼睛都紧盯着地图上那条蜿蜒如毒蛇的运输线。
“同志们!”
江岳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鼓膜上,手指如刀锋般划过地图上的运输线,
“前一段,王排长带着你们,用新家伙、新打法,在鬼子的命根子上狠狠捅了一刀!
七支‘精锐’?
呸!
成了咱们‘幽灵’小组的刀下鬼!
这条给灵阳县城输血的‘毒蛇’,被咱们掐住了七寸!
干得——漂亮!”
短暂的掌声和压抑的兴奋在人群中掠过,但瞬间就被江岳后一句话冻结。
“但是!”
江岳的声音陡然拔高,冰冷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而坚毅的脸,
“鬼子不是泥捏的!吃了这么大亏,他们会躺下等死吗?!
这条运输线,是他们的命!
他们绝对要反扑!而且——”
他停顿,加重语气,一字一顿:
“反扑会来得快!来得狠!像疯狗一样!”
他猛地俯身,双手撑在地图边缘,目光如炬:
“记住我们的任务:掐死大同-灵阳运输线!
我们的战术,就得像水,无孔不入!
像风,无影无踪!
鬼子变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