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灰堂的门被推开时,林栀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门后没有想象中的黑暗,反而漫着温柔的月光。那是1993年的月光,比此刻的更亮,更清澈,像撒在青石板上的碎银。她抱着小月亮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古籍室——木质书架泛着包浆的光泽,《天工开物》的函套整齐排列,连空气里都浮动着陈年老纸的墨香。
小栀?小月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怯意。
林栀转身,看见小月亮正盯着自己的手腕。那里的蓝玫瑰胎记不知何时已经淡去,只留下一道淡粉色的疤痕,与她自己的旧疤重叠。更诡异的是,小月亮的眼睛里泛着幽蓝的光,像极了苏晚晴记忆里的模样。
妈妈......小月亮突然伸出手,指向古籍室的方向,外婆在那里。
林栀顺着她的指尖望去。古籍室深处,一个穿蓝布衫的女孩正背对着她们,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女孩的发梢沾着雨水,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哭。
那是......林栀的声音发颤,我妈妈?
小月亮用力点头:外婆说,她要教我认星图。
林栀迈出脚步,鞋底与青石板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响,仿佛要跳出胸腔。那个蓝布衫的女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身——
四目相对的瞬间,林栀的呼吸停滞了。
那是苏晚晴。比记忆中更年轻的苏晚晴,眼角还没有泪痣,却有着和林栀一模一样的眉眼。她怀里的婴儿正对着林栀露出笑容,小手在空中抓着什么,腕间的疤痕与小月亮如出一辙。
小栀......苏晚晴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终于来了。
林栀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想起昨夜苏晚晴的记忆:暴雨夜的古籍室,染血的裁纸刀,还有母亲说我会用另一种方式回来时的决绝。原来,母亲从未离开,她只是把自己封存在了时间里,等待着与女儿的重逢。
妈妈......林栀扑进苏晚晴怀里,我好想你。
苏晚晴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后颈,那里有一道淡粉色的疤痕——与她怀里的婴儿,与小月亮的胎记,一模一样。傻孩子,她的声音哽咽,妈妈也在等你。
小月亮从林栀怀里挣脱,跑到苏晚晴脚边。她仰起头,用稚嫩的声音说:外婆,我能感觉到星轨在疼。
苏晚晴蹲下身,将小月亮抱进怀里。她的指尖轻轻抚过孩子手腕上的疤痕,眼底泛起温柔的光:外婆知道。星轨是你妈妈的日记本,里面写着她所有的爱和害怕。
林栀抬头,看见苏晚晴怀里的婴儿正盯着自己。那双眼睛里的幽蓝,与她、与小月亮的,如出一辙。
这是......她轻声问。
是你的妹妹。苏晚晴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她在等你长大,等你学会守护星轨。
林栀愣住。她想起昨夜在实验室,小月亮说出的;想起苏晚晴的记忆里,外公曾说每一代守墓人,都是桥上的灯。原来,星轨的秘密从来都不是封印,而是血脉的延续——每一代沉睡者,都是为了让下一代更好地守护。
妈妈,林栀的声音发颤,你当年为什么要封印自己?
苏晚晴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她抱着小月亮站起身,走到古籍室的窗边。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脸上,将她的身影与记忆中的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