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轨下的骨

仙怕狗剩 龙腾天宇 1495 字 4天前

越靠近边境,空气里的煤烟味越重,混着稻田的腥气,像被踩烂的稻穗裹着铁屑。狗剩的开山斧刃上沾了层灰,用山魂钢片擦了三遍,才露出原本的冷光。

“前面就是法国人修的铁路工地。”阿朵的银蛇从竹篓里探出头,蛇信子快速颤动,“它说闻着铁皮下有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路边的茅草屋里空无一人,灶台上的粥已经馊了,碗底沉着几粒没煮烂的米。墙上贴着张泛黄的纸,画着个戴高帽的洋人,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招工”,下面的小字被灶烟熏得看不清,只隐约辨出“一日三餐”四个字。

“是骗人的。”老张头用山魂钢刀挑开墙角的草堆,露出个土坑,坑里埋着半截草鞋,鞋面上绣着个“李”字,“这是咱们湖广那边的绣法,怕是有同乡被骗来当苦力了。”

鹰仙突然从空中俯冲下来,爪子里抓着块染血的木牌,上面刻着“工头房”三个字。狗剩捏着木牌往工地走,没走半里地,就见铁轨像条锈铁蛇,在稻田里蜿蜒,枕木下的土是新翻的,泛着黑红,踩上去软乎乎的,像踩着烂肉。

“这些土不对劲。”阿朵蹲下身,用银簪挑了点土,簪子瞬间变黑,“混了人血和尸油,法国人在给铁轨‘祭灵’,用咱们中国人的骨头当地基。”

前方传来监工的皮鞭声,夹杂着哭喊。十几个华工被铁链锁着,正弯腰抬铁轨,有个白发老汉没站稳,被皮鞭抽得直哆嗦,背上的血痕里嵌着沙砾,像条被踩烂的血蚯蚓。

“那是陈家村的陈老爹!”老张头突然红了眼,“去年他儿子说要带他来越南讨活路,没想到……”

阿朵往银蛇身上撒了把草药粉,银蛇“嗖”地窜进草丛,朝着工头房游去。没过多久,那边传来洋人的惨叫,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响。“引开他们了。”阿朵甩出银针,割断华工身上的铁链,“银蛇在工头的酒里下了‘痒蛊’,够他们折腾半个时辰。”

陈老爹认出老张头,哭得直咳嗽:“张老哥,快跑!法国人请了个‘铁面神父’,会用邪术,凡是想跑的华工,都被他炼成了‘铁傀儡’,你看那边——”

顺着他指的方向,狗剩看见铁轨尽头立着十几个铁皮人,身形和常人一般,关节处缠着铁链,眼睛是两个黑洞,里面塞着发红的炭火。“那些铁皮里裹着的都是人。”陈老爹抹着泪,“神父说,用活人的魂火能让铁轨更结实,还说这是‘文明的牺牲’。”

正说着,工头房那边传来钟声,铛铛的响,震得人太阳穴发疼。华工们突然脸色煞白,纷纷往铁轨旁的土沟里钻:“是镇魂钟!铁面神父要出来了!”

狗剩举起镇邪镜,镜面映出个穿黑袍的神父,脸藏在铁面具后,手里举着个铜十字架,十字架的横木上缠着铁丝,铁丝里裹着头发——黑发黑黄,明显是华工的。他身后跟着那十几个铁傀儡,每走一步,铁皮就发出“嘎吱”的声响,黑洞洞的眼睛里,炭火窜得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