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晦把密图铜叶一并收好,吹灯,翻窗,沿墙根阴影,一路潜到冷宫最西北角。
那里,有口被荒草吞没的废井。
井栏早被积雪压裂,井口盖着半块青石板。
她矮身,双手抠住石缝,臂骨发力——
石板“吱呀”侧开一条缝,露出黑黢黢的井腹。
一股潮热的腥气,裹着铁锈与青苔,扑面而来。
——井下,竟不是冰,是暖的。
沈如晦用麻绳束腰,另一头系在井栏残柱,顺着井壁,缓缓下滑。
脚甫一触底,便踩到一块活动铁板。
铁板长三尺,宽两尺,边缘铸着圆孔,孔里穿着铁链,链上全是倒刺。
她蹲身,用簪尖轻拨——
咔哒!
铁板无声翻起,露出一条仅容单人匍匐的暗道。
道口,用红漆刷着一行斑驳小字:
【入此者,无生还】
沈如晦用舌尖抵着犬齿,低低笑了一声。
“生还?”
“我本就从坟里爬出来的。”
她俯身,钻入暗道。
……
暗道比想象更长,四壁生满暗红色苔藓,手一按,便渗出黏腻的浆,像稀释的血。
空气里,有淡淡的腐甜,与《毒医秘录》里记载的“血苔”气味,一模一样——
【血苔:生于阴腐,夜放微光,触之,肤痒而溃,三日后见骨。】
沈如晦掏出火折子,晃亮,借光解下围巾,把手缠得严严实实。
约莫爬了半柱香,前方出现岔口:
左行,微有凉风;
右行,隐有潮腥。
密图上,并未标注岔口。
沈如晦闭眼,耳畔忽掠过母亲极轻极轻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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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是活的;腥,是死的。”
她毫不犹豫,往左。
又十数步,通道陡然拔高,变成一条可直立行走的砖砌暗廊。
廊尽头,嵌着一盏铜灯,灯里积满油,灯芯却被人掐断,断口新鲜。
——有人先她一步来过。
沈如晦屏息,脚尖点地,无声前行。
暗廊尽头,是一扇铜皮小门,门环被利器劈断,断口参差。
她推门——
门内,是一间仅方丈的密室,四壁空荡,唯地面中央,摆着一只铜盒。
铜盒长七寸,宽三寸,通体雕满蟠螭,与那半截玉佩,纹路完全一致。
盒盖,被一把极细的鱼鳞锁锁住,锁孔里,插着一根银针。
银针尾端,刻着个几乎不可见的“沈”字。
——母亲,曾用这根针,开过锁。
沈如晦蹲身,用指腹轻拭铜盒顶面——
一层极薄的灰上,留着一枚清晰的指纹。
螺形,与她方才在桑皮纸上,那枚血指纹,方向相反。
——母亲,曾在此盒里,取走过某样东西。
她拔出银针,针尖带出一点干涸的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