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王爷的坦诚

如晦传 云杪听风 2779 字 4天前

卯时的晨光刚漫过靖王府的琉璃瓦,西跨院的药圃已浮起一层淡白的霜。

沈如晦正蹲在圃边给“还魂草”培土,指尖沾着湿润的黑泥,忽闻院外传来熟悉的轮椅碾过青石板的声响——笃,笃笃,节奏缓慢,正是萧珣每日“晨练”时的动静。

她直起身,望着月洞门外的身影。萧珣披着件月白狐裘,脸色苍白如纸,唇边还沾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咳血”,正由两名小厮推着,缓缓靠近。

“王妃早。”

他的声音带着病气的沙哑,目光落在她沾泥的指尖,

“又在侍弄这些药草?”

“王爷早。”

沈如晦拢了拢衣襟,将沾泥的手藏在袖中,

“这些还魂草对王爷的‘身子’有益,得多费心照看。”

她特意加重“身子”二字,眼底藏着一丝戏谑。这些日子,她每日用眠龙草让他脉息变缓,他则配合着咳嗽、“咳血”,两人一唱一和,把“活死人”的戏码演得滴水不漏,连最精明的太医都被骗了过去。

萧珣被她看得不自在,转开目光看向药圃:

“昨日……辛苦你了。”

他指的是擒获暗卫一事。沈如晦挑眉:

“王爷不是说,让我把这当成自己的家吗?护着家里的东西,谈不上辛苦。”

话音刚落,萧珣忽然抬手,示意小厮退下。轮椅停在廊下,他望着沈如晦,眸色在晨光中深沉如潭:

“阿梨,去看看药房的药碾子是否该换了,顺便让陈管家把新到的雪菊送来。”

阿梨虽觉奇怪,还是应声去了。院中的两人对视着,空气忽然变得凝重。

“你可知,昨夜那暗卫为何要偷药渣?”

萧珣率先开口,声音里的病气悄然散去几分。

“自然是皇后想借刀杀人。”

沈如晦走到廊下,与他并肩而立,

“用锁心草的药渣嫁祸柳如烟,再顺理成章地让王爷‘病亡’,一箭双雕。”

萧珣看着她清晰的思路,忽然低笑一声。这笑声不同于往日的虚弱,带着几分清朗,惊得药圃里的雀鸟扑棱棱飞起。

更让沈如晦震惊的是,他笑完竟挺直脊背,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月白狐裘滑落肩头,露出里面玄色劲装,衬得他身形挺拔,哪里还有半分“病弱”的模样?那张素来苍白的脸,此刻竟泛着健康的红晕,唇边的“血迹”也显得格外可笑。

“你……”

沈如晦惊得后退半步,指尖攥紧了衣襟。

“我装病三年,并非因北境旧伤。”

萧珣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完全卸下了伪装,

“三年前北境大捷,我手握十万兵权,回京时却发现皇上已对我心存忌惮,皇后更是在暗中布下天罗地网,若不示弱,早已成了刀下亡魂。”

他顿了顿,声音冷冽如冰:

“这‘活死人’的名头,是我给自己的护身符。”

沈如晦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萧珣,脑中一片空白。

“你是说,不装了?”

“是。”

萧珣走到她面前,身高竟比她高出一个头,阴影落在她脸上,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他俯身,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轻一按,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扶手竟弹开一个暗格。暗格里没有毒,没有药,只有一卷泛黄的羊皮纸,展开来,赫然是京郊的军防部署图!

图上用朱砂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点,旁边写着小字:“三月初七,影卫三百驻守西山”“三月十五,暗桩增至二十处”……墨迹新旧交替,显然是常年更新的结果。

“京郊兵权虽名义上归兵部,实则三成已在我掌控之中。”

萧珣的指尖点在图上的“沁雪别院”位置,那里被画了个红圈,

“包括柳家那处别院,四周早有我的人盯着。”

沈如晦看着地图,忽然想起阿梨曾说,沁雪别院外总有卖柴的汉子徘徊,当时只当是寻常商贩,如今想来,定是萧珣的暗卫。

“你做这一切,是为了……”

“为了等一个时机。”

萧珣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一个能扳倒皇后,查清当年沈家冤案的时机。”

沈家冤案?他竟知道她的心思?

沈如晦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没有嘲讽,没有算计,只有一种了然的平静,仿佛早已看透她的所有伪装。

“你怎么会……”

“你刚入府时,夜里偷偷去冷宫方向,以为没人发现?”

萧珣低笑一声,伸手拂去她发间的一片落叶,动作自然而亲昵,

“那密道是先皇为防备宫变所建,除了看守冷宫的老太监,便只有我知道。”

沈如晦的心跳漏了一拍。原来她每次去密道,他都知道?那他为何不拆穿?

“你想查沈家的事,我想扳倒皇后,我们的敌人本就一致。”

萧珣收回手,将军防图重新卷好,

“之前瞒着你,是怕你卷入太深,如今看来……”

他看着她眼底的震惊渐渐化为清明,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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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我想的更坚韧,也更聪明。”

沈如晦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震惊过后,更多的是一种释然——难怪他总能在关键时刻帮她,难怪影卫对她的指令毫无异议,原来从一开始,他就不是那个需要她怜悯的“活死人”。

“所以,王爷深夜到访,擒获暗卫后不立刻审问,都是在试探我?”

她的声音平静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