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未消,宫墙如铁,静澜居檐角冰棱垂落,寒光凛冽。月光斜照,映得庭院如琉璃世界,冷而肃杀。
沈如晦立于窗前,手中握着一卷密报,指尖微凉。阿檀立于侧,低声禀报:
“娘娘,昨夜影卫回报,赵家暗桩已有异动。刑部侍郎赵元礼密会御林军左营统领,言及‘清君侧,正宫闱’六字,似有所图。”
沈如晦眸光微闪,将密报收入袖中:
“终于要动了。”
阿檀低声道:
“可……可王爷尚未完全布防,若他们骤然发难……”
“他们不会现在动手。”沈如晦冷笑,“权臣谋事,必待时机。而眼下,他们正等着——一个更合适的由头。”
正说着,殿外传来脚步声。
黄德全踏雪而来,手中捧着一卷明黄圣旨,神色凝重。
他高声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淑妃沈氏,贤德兼备,协理六宫,功在社稷。今特赐侍寝,以彰恩宠。钦此——”
沈如晦跪地接旨,指尖微颤。
阿檀脸色骤变,几乎失声:
“娘娘!这……这如何使得?”
沈如晦缓缓起身,神色平静:
“君命不可违。”
黄德全低声道:
“娘娘,陛下已命尚仪局备下龙凤喜烛,今夜子时,您需入养心殿侧殿候驾。”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
“陛下……从未召过冷宫出身的妃嫔。娘娘此去,恐非恩宠,而是……试探。”
沈如晦抬眸,眸光如古井无波:
“我知道。”
黄德全退下后,阿檀再也忍不住:
“娘娘!您不能去!您是靖王妃,名分已定,怎能……怎能侍奉陛下?”
“名分?”沈如晦冷笑,“在这宫中,名分从来不是护身符,而是枷锁。皇帝若要你死,一句‘失仪’便可;若要你生,一句‘恩宠’便成。”
她缓缓起身,披上狐裘:
“去,取我最素净的宫装。我不穿金戴凤,不施浓妆。我要让他知道——我不是争宠的妃子,而是……他不敢轻易动的棋手。”
阿檀低声道:
“可……可若……若您……”
“若我怀了龙种?”沈如晦唇角微扬,“那便更好。一个‘冷宫贱女’怀了天子血脉,比任何权谋都更能激怒他们。”
她抬眸,望向宫墙之外:
“我要让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全都跳出来。”
夜,子时。
养心殿侧殿,龙凤喜烛高燃,红光摇曳,映得殿内如血海翻涌。
皇帝端坐榻上,手中握着一盏酒,眸光深邃。
沈如晦缓步而入,身着素白宫装,未施粉黛,发间仅簪一支白玉梅花,清冷如雪。
皇帝抬眸,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良久:
“你不怕?”
沈如晦跪地,声音清冷:
“臣妾怕。怕辜负陛下恩典,怕辱没靖王妃名分,更怕……这恩宠,是杀身之祸。”
皇帝眸光微动:
“你倒坦白。”
“臣妾不敢欺君。”她抬眸,直视皇帝,“陛下若要臣妾死,一道旨意便可。若要臣妾生,也无需以侍寝为名。今日之举,非为恩宠,而是——试臣妾之心。”
皇帝沉默良久,忽而一笑:
“好一个‘试臣妾之心’。”
他抬手,将酒盏递至她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