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屏气凝神静心再战

夜灯在书桌上投下昏黄的光晕,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的云子。这枚乳白色的围棋子边缘有道细微裂痕,是去年在棋院对战时不慎摔落留下的。此刻裂痕处正贴着掌心的温度,像一道旧伤疤,却带着奇异的暖意。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玻璃,他望着台灯下摊开的棋谱,指尖在的图谱上悬停片刻。三个月前那场重要的升段赛失利的画面突然涌上来,对手最后那手刁钻的,棋盘上骤然逆转的局势,还有自己当时几乎握不住棋子的颤抖。

他下意识握紧云子,冰凉的裂痕硌着掌心。想起师父当时把这枚裂云子塞给他的模样:棋道如逆旅,得失皆是寻常。这裂痕不是败笔,是让光透进来的地方。

台灯的光恰好照在云子的裂痕上,折射出细碎的银辉。他忽然笑了,将云子轻轻放回锦盒。木盒内壁还留着经年累月摩挲出的光滑痕迹,里面静静躺着几十枚云子,每一颗都藏着不同的故事。

就在他合上盒盖的一刹那,仿佛时间都为之定格。他缓缓地伸出手,再次握住那支熟悉的笔,仿佛它是他与这个世界联系的唯一纽带。

笔尖轻触纸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如同一曲静谧的乐章。他的笔触在棋谱上流转,每一笔都蕴含着他对棋局的理解和思考。

窗外的风,不知何时悄然停歇,仿佛也被他的专注所吸引。月光如水,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恰好落在棋盘的一角,宛如一枚未落的云子,清冷而坚定。

月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在紫檀棋盘上淌成一片薄银。墨玉棋子浸在光里,边缘泛着冷润的辉,像散落在寒潭的星子。他坐在竹榻上,指尖悬在一枚象牙“帅”上,指节因用力微微泛白。

窗外是秋夜,虫鸣早歇了,只有风过桂树,落几片碎金似的花瓣在窗台上。棋盘上残着未收,是昨日与南禅寺老僧对弈的残局,黑方已占天元,白棋却在边角布下暗桩,他卡在这里三日了。

此刻月光忽然晃了晃,像有人伸手拂过棋盘。他低头时,正见那道银辉漫过棋盘左下角的“虎口”——那里黑棋围得铁桶似的,白棋一颗孤子困在其中,原是死局。可月光照在孤子上,竟像给它镀了层光晕,他忽然想起幼时观星,师父说“北斗七星看似离散,实则以无形斗柄连缀,万物皆有脉络”。

指尖落下,象牙“帅”轻轻叩在棋盘上,不是往中宫躲,反倒向右侧“士角”挪了半寸。这步违了棋理,却让原本闭塞的边角忽然活了——月光正照在白棋暗桩与孤子之间,那道斜斜的光痕,不正是师父常说的“飞象过河,声东击西”?

他忽然笑了,指尖抚过棋盘上的纹路,那些纵横交错的线条在月光下仿佛活了过来,变成山川河流,变成战场沟壑。原来困住他的从不是棋子,是他总想着“守”,却忘了棋道如月光,看似柔和,却能穿透迷雾,照见最隐秘的脉络。

风又过桂树,这次带了缕甜香。他重新执子,落子声在寂静里格外清越——“啪”,白棋“兵”过河了,月光映着他眼底的光,比棋盘上的星子更亮。

此后,他常常在月光下钻研这盘残局。一日,一位神秘访客登门。方客身着古朴长袍,眼神深邃如渊,径直走向棋盘。他看着棋盘上的局势,微微点头,随后拿起一枚黑子,落在看似无关紧要之处。刹那间,原本僵持的局面峰回路转,黑棋竟有了破局之势。他惊愕不已,忙请教方客。方客微微一笑,道:“棋道变幻莫测,需跳出常规思维,方能寻得生机。”说罢,方客留下一本古朴的棋谱便离开了。他迫不及待地翻开棋谱,里面记载着各种精妙绝伦的棋局和独特的棋理。此后,他日夜研读棋谱,结合自己的实战经验,棋艺愈发精进。每一次落子,都仿佛与天地间的某种力量相呼应。

决赛那日,秋阳穿过国家棋院的玻璃窗,在棋盘上投下斑驳光影。老周执黑先行,指尖摩挲着温润的云子,三十七年的棋龄仿佛都凝在这一落子的力道里。对面的卫冕冠军小林正襟危坐,折扇在指间转出凌厉的弧线——他是棋坛公认的快刀手,却在老周看似松缓的棋势里屡屡碰壁。

小主,

这已是决胜局的官子阶段。棋盘上犬牙交错的局势让观战席屏息凝神,记谱员的笔尖悬在纸上,连落子声都带着金石之响。老周忽然在右上角落下一枚白子,这步看似退让的棋,实则暗度陈仓,将左边三块孤棋盘活。小林瞳孔骤缩,折扇地拍在案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复盘时,众人方才惊觉,老周的棋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每一步都暗合古谱精髓。从大雪崩定式的变体,到耳赤之局的现代演绎,他将毕生钻研的古棋秘辛熔铸于方寸之间。当裁判长宣布胜负时,老周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棋盘,那些陪伴他度过无数寒夜的棋子,此刻仿佛都有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