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窗边时,楼下的老樟树正抖落最后一片枯叶,枝桠间漏下的光斑在她手背上跳。忽然瞥见花坛角落,几株樱草不知何时拱破了土,嫩白的花苞裹着晨露,像谁偷偷撒了把碎星星。她想起前日林阿姨说的:等樱草开了,你妈妈种的那株重瓣山茶该冒红骨朵了。
心口那点嫩芽忽然晃了晃。她拉开抽屉翻出帆布包,把妈妈织的米白围巾叠成小方块塞进去,又摸出压在书下的便签——是上周去邮局取的信,信封边角被摩挲得发毛,却一直没舍得拆。此刻阳光正好漫过信笺,钢笔字透过纸背洇出浅灰的印:三月初的山茶该开了,我在老地方等你。
她捏着信封走到穿衣镜前,镜里的人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去年这时也是这样的晴天,妈妈蹲在花坛边给山茶换土,她蹲在旁边数花苞,妈妈忽然回头说:等你考上大学,咱们就把这株山茶移到宿舍楼下,让它天天看你读书。如今录取通知书早收进了抽屉最深处,而妈妈说的老地方,正是大学门口那排山茶树。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林阿姨发来的照片:晨光里,那株重瓣山茶的枝头,果然顶着颗胭脂色的骨朵,花瓣边缘还沾着晶亮的露,像谁偷抹了妈妈的口红,怯生生藏在叶底。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条柔软的围巾绕在脖子上,一圈又一圈,仿佛它是一件珍贵的宝物。当围巾与肌肤相触的瞬间,一股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推开那扇门。就在门被推开的一刹那,阳光如同一股金色的洪流,猛地倾泻而入,洒在她的脸上。她不禁眯起眼睛,感受着这温暖的阳光,它就像一个热情的拥抱,将她紧紧包围。
她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楼下那片嫩绿的樱草上。微风轻拂,樱草微微颤动着,仿佛在向她点头示意。那轻轻的颤动,像是在告诉她:去吧,去见那个说要陪你看山茶年年开花的人,去赴一场等了整个冬天的约。
她的脚步像踩在云朵上的小鹿,连街角咖啡店的爵士乐都跟着明快起来。阳光透过梧桐叶隙在地面织出金色光斑,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今天要去赴约的心情让每一步都带着雀跃,手里紧攥的帆布包里装着给朋友新买的柠檬挞,鼻尖似乎已经闻到了奶油与柠檬皮混合的清香——那是对即将到来的相聚最生动的预告。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动着它,让这笑容难以抑制。原来,期待本身就是如此美好,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星,闪耀着独特的光芒。
此时此刻,街道两旁的景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宛如梦幻般的仙境。那光晕温暖而明亮,给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春日午后的公园,阳光透过叶隙晒下金斑,微风卷着樱花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里浮动着清甜的香气,像被打翻的蜂蜜罐,混着新草的青涩与泥土的湿润,交织成绵密的糖网。我坐在长椅上深吸一口气,仿佛有细小的糖粒落在舌尖,带着花蜜的清润。不远处的海棠树下落英缤纷,粉白的花瓣沾着阳光,连飘落的姿态都带着甜味。几只蜜蜂在花丛中嗡嗡地闹着,翅膀上都沾着蜜糖似的光泽。远处孩童的笑声像风铃般清脆,与花香缠绕在一起,酿成一杯甘醇的酒。我轻轻闭上眼睛,任这甜丝丝的空气钻进衣领,心底忽然涌上一股久违的柔软,像是含着一颗融化的水果糖,连呼吸都变得香甜起来。
清晨推开木窗时,檐角的风铃还在沉睡。我赤脚踩在微凉的石阶上,忽然被一缕清甜的香气撞了满怀。是院角那株老栀子,不知何时已缀满了雪团似的花苞,其中几朵耐不住性子的,正怯生生地绽着乳白的瓣尖。
我俯身轻嗅,那香气便顺着鼻息钻进肺腑,像含了颗薄荷糖似的,连呼吸都变得清爽甘甜。恍惚间竟回到了十岁那年的夏天,母亲也是这样端着竹编小凳坐在花下,指尖沾着晨露为我别上一朵半开的栀子。这花儿要凑近了闻,心才会香。她说话时,鬓边的白头发在花丛里若隐若现。
风从竹篱外溜进来,卷起几片落瓣扑在我手背上。原来幸福从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不过是此刻檐角滴落的露珠,是母亲晾在竹竿上的蓝布衫,是空气里浮动的栀子香,是岁月里那些被我们忽略的、带着温度的小确幸。
那该是朵栀子花吧,乳白的花瓣还拢着尖尖的萼片,像稚童半握的小拳头。别在月白衬衫的第二颗纽扣边,衣襟便有了清甜的重量。风过时花苞轻轻颤动,像只欲飞的白蝶停在衣褶间,连带着心口都泛起毛茸茸的痒意。
先前没留意的阳光此刻都成了金粉,筛过香樟叶隙落在肩头,暖得人想打哈欠。路边的三叶草举着露珠,每颗都盛着小小的彩虹,连平日聒噪的蝉鸣也柔和了几分,倒像是乐曲里恰到好处的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