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石通道内,时间仿佛凝固。
与外面巢穴那令人窒息的活体感和混乱嘶鸣截然不同,这里只有死寂。空气干燥,带着尘土和岩石本身的味道,冲散了鼻腔里残留的甜腻与腐臭。墙壁是粗糙开凿的原始岩壁,没有任何菌毯或生物组织的痕迹,只有岁月留下的风化印记和偶尔可见的、早已失去能量的黯淡晶石镶嵌在凹槽里,如同盲人的眼睛。
三人背靠着冰冷坚硬的岩石,剧烈地喘息着,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角淌下,混合着暗绿色的虫血和自身的血污,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滴出深色的斑点。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冲垮紧绷的神经。
老猫最先撑不住,顺着岩壁滑坐在地上,独臂无力地垂着,改装砍刀“哐当”一声掉在身边。他扯下破损严重的头盔,露出一张布满汗水和血污、写满疲惫的粗犷脸庞,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独眼死死盯着来时的方向,仿佛还能听到那令人头皮发麻的虫潮嘶鸣。
“妈……妈的……差点……差点就交代在那虫子窝里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风箱。
夜枭成员稍微好些,他靠墙站立,迅速检查着自身装备。弩箭几乎耗尽,音爆装置全部用光,只剩下几把飞刀和那支特制手枪,能量指示也早已见底。他沉默地拆卸、擦拭,动作依旧稳定,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体力与精神的巨大消耗。
冷烛没有坐下,她倚着墙壁,同样喘息着,冰蓝色的眼眸警惕地扫视着通道前后无尽的黑暗。她受的内伤不轻,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剧痛。但她的右手,依旧紧紧握着那枚星光晶体。
晶体触手温润,那股精纯平和的能量仍在持续不断地、缓慢地流入她的体内,如同甘泉滋润着干裂的土地,修复着受损的经络,抚平着翻腾的气血。这感觉,与强行连接翠星大地时的粗糙澎湃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种……温和的引导与补充。
她尝试着主动引导这股能量,却发现它似乎有自己的“意识”,只在她身体需要修复时才缓缓流淌,对于攻击性的引导则毫无反应。这更像是一个……医疗与辅助型的遗物?
“冷姐,你没事吧?”老猫喘匀了气,看向冷烛,目光落在她嘴角已经干涸的血迹和苍白的脸上。
“死不了。”冷烛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尽快恢复体力,这里不一定安全。”
她的话让刚刚松懈下来的两人再次绷紧了神经。老猫骂骂咧咧地重新捡起砍刀,夜枭成员也将所剩无几的装备整理到最顺手的位置。
短暂的沉默中,只有三人粗重的呼吸声在通道内回荡。
“刚才……多亏了这东西。”老猫的目光落在冷烛手中的晶体上,独眼里带着惊奇和后怕,“它怎么会知道这里有路?”
冷烛抬起手,看着掌心中流转的星光,眼神深邃:“它……引导了我。在我向它求助的时候。”她没有详细描述那瞬间看到的浩瀚星图与宏大意志,那感觉太过震撼与缥缈,难以言说。
夜枭成员抬起头,电子眼扫过通道墙壁上那些早已黯淡的晶石镶嵌槽,又看了看冷烛手中的晶体,合成音响起:“逻辑推断,这条通道,很可能属于‘观星者’文明。晶体是钥匙,或者……身份凭证。”
这个推断合情合理。也只有那种上古文明,才能在这恐怖的虫巢深处,开辟出如此一条不受影响的“安全通道”。
“观星者……”老猫咀嚼着这个名字,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留下这么多烂摊子,倒是挺会给自己留后路。”
冷烛没有反驳。观星者文明早已消逝,留下的遗产既是希望,也是灾祸的源头。但现在,纠结这些毫无意义。
“休息够了就走。”她直起身,虽然内脏依旧疼痛,但在晶体能量的滋养下,行动已无大碍,“必须弄清楚这条通道通向哪里。艾拉他们还在外面等着。”
提到艾拉和留守的同伴,老猫和夜枭成员的眼神都凝重了几分。他们在这里耽搁越久,外面的同伴就越危险。
三人再次起身,沿着古老的岩石通道,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通道一路向上,坡度平缓,但蜿蜒曲折,仿佛没有尽头。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壁画与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