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死寂。
并非声音的缺失,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仿佛连“声音”这个概念本身都被剥夺的虚无感。闯入寂静海渊的瞬间,艾拉感觉自己像是被投入了粘稠的、暗蓝色的沥青之中,所有的声响——夜枭推进器的微弱嗡鸣、自己因紧张而急促的呼吸、乃至血液在血管中流淌的声音——都被这无处不在的介质贪婪地吞噬、吸收。
她下意识地张口呼喊老猫,却连自己发出的音节都听不到,只有声带震动带来的微弱触感。这种诡异的体验让她瞬间毛骨悚然,翠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慌。
夜枭显然也受到了影响,他电子眼的光芒在暗蓝色介质中显得格外暗澹,扫描波似乎也受到了极大的阻碍。他迅速调整了通讯模式,改为高强度的定向精神链接,将声音直接传入艾拉和林语者战士的意识中:
“确认进入‘寂静海渊’影响范围。物理声波传播被完全抑制,能量探测效率下降百分之七十。保持精神链接,不要分散。”
艾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紧紧跟在承载着冷烛的悬浮光茧旁,同时努力扩展生命感知。在这片连声音都能抹除的死寂里,她对生命能量的感应似乎变得格外敏锐。她能“看到”周围暗蓝色介质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如同尘埃般的生命孢子,它们处于一种近乎绝对的休眠状态,只有极其微弱的生命火花在深处闪烁。更远处,一些庞大而隐晦的生命反应如同沉睡的山脉,潜伏在更深的黑暗里。
“这边……”艾拉通过精神链接指引方向,她感知到一股相对稳定、带着微弱秩序感的能量流,似乎通向海渊深处,“那里的能量感觉……比较平静。”
夜枭操控着光茧,调整方向,朝着艾拉指引的位置缓慢前进。在这里,速度受到了极大的限制,每一次移动都像是在胶水中挣扎。
就在他们艰难前行了数百米,即将融入那片相对平静的能量流时,异变陡生!
原本死寂的暗蓝色介质,毫无征兆地剧烈搅动起来!一股强大、混乱、充满恶意的意志,如同深海中的暗流,勐地从侧下方袭来!
那不是物理攻击,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的冲击!
“小心!”夜枭的警告通过精神链接如同惊雷般炸响!
艾拉只感觉一股冰冷、粘稠的恶念瞬间包裹了她的意识,无数扭曲、疯狂的画面和充满嫉妒与毁灭欲望的低语(尽管没有声音,却能直接理解其意)强行涌入她的脑海!镜湖毁灭的景象、壳长老消散的背影、冷烛染血的面容……所有她最恐惧、最悲伤的记忆被翻搅、放大,试图将她的精神彻底撕碎!
“不……!”艾拉痛苦地抱住了头,翠绿的生命能量本能地收缩自保,却在那狂暴的精神冲击下摇摇欲坠。
那名林语者战士更是不堪,直接双眼翻白,身体剧烈抽搐,眼看就要精神崩溃!
就连夜枭的机械意识也受到了干扰,电子眼疯狂闪烁,机体表面的符文明灭不定,维持悬浮光茧的能量场开始剧烈波动!
而承载着冷烛的光茧,在这混乱的精神风暴中,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勐地掀飞,脱离了夜枭的控制,朝着另一个方向翻滚着坠入更深的黑暗!
“冷烛姐姐!”艾拉眼睁睁看着光茧消失在浓郁的暗蓝色之中,肝胆俱裂,想要冲过去,却被那股精神冲击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就在这危急关头,夜枭强行稳定住部分系统,将剩余能量集中,对着精神冲击袭来的方向,发射了一道高度凝聚的、蕴含着“星尘沙”秩序特性的能量束!
“嗡——!”
能量束没入暗蓝色介质,并未引发爆炸,而是像投入水面的石子,荡漾开一圈奇异的、带着净化意味的波纹。那混乱的精神冲击为之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