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陈虎的家里没有开灯。
他蜷缩在沙发上,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的旧伤又发作了。
这次发作比以往都要猛烈。
那不光是一种痛,而是无数种痛的叠加。
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骨髓,又像是有一把烧红的烙铁在他的神经上来回熨烫。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陈虎的喉咙深处挤出,他死死咬着自己的拳头,任凭指甲深陷进皮肉,试图将痛苦转移。
放弃吧……就这样晕过去或许就解脱了。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诱惑着。
不!你不能倒下!这点痛苦你都承受不了,还怎么给兄弟报仇?!
另一个声音在他的意志中咆哮。
突然他想到白天的那个年轻人。
说不定他真的能帮他。
鬼才信!陈虎在心中狂吼。
三年来,他寻遍了国内外名医,从权威专家到民间奇人,得到的答案无一例外:神经大面积坏死,子弹与主神经粘连,手术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一,极有可能造成左腿残疾。
可……那双眼睛……
陈虎想起了陈凡的那双眼睛,不是怜悯,不是同情,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仿佛他腿上的伤,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副清晰的地图。
死马当作活马医!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野草般疯长,瞬间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
他一定要抓住这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
一个军人可以战死沙场,但不能被痛苦活活折磨死!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双手撑地,试图站起来。
在又一次的摔倒之后,他像一头笨拙的熊,硬是靠着墙壁,一点一点地,将自己挪到了门口。
他伸出抖成残影的手,握住门把手,用尽全身力气,拉开了门。
楼道里一片漆黑,只有三楼陈凡的门缝下,透出一线微弱的光亮。
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陈虎终于走到了陈凡的门前,他抬起手,虚弱而挣扎地敲了敲门。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