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盆地,秋风卷起肃杀。百骑赤流,蹄声如雷,刘备率部冲破豫州平原的烟尘,终于抵达朱儁大军屯驻的宛城外围。千里奔袭,人困马乏。刘备勒住战马,抬手示意身后逶迤的骑队暂停。
刘备眯起眼,眺望远方那座矗立在滚滚热浪中的巨大城池。
宛城。黄巾贼酋张曼成、赵弘据守的坚城。此刻,官军的大营如同连绵的土灰色巨兽,将城池三面围定,旌旗在热风中无精打采地耷拉着,隐约可见营寨壕沟,布置得法,透着一股百战老将的沉稳。但空气中,除了尘土和暑气,还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和……焦躁。攻城显然并不顺利。
“大哥,好大的营盘!比咱们涿郡气派多了!”张飞的声音如同闷雷,他驱马凑近,环眼放光,看着官军连绵的营寨和如林的刀枪,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关羽丹凤眼微眯,轻抚长髯,沉声道:“围而不克,师老兵疲。朱儁中郎将怕是正缺一支能摧城拔寨的锐兵。”他的目光锐利,一眼看出了关键。
刘备微微颔首,心中念头飞转。朱儁确是东汉末年难得的良将,刚毅忠勇,但面对龟缩不出、凭坚城固守的黄巾主力,正面强攻代价巨大。
“云长所言极是。”刘备开口,声音平稳,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权威,这让关张二人都下意识地凝神倾听,“我军新至,锐气正盛,正当为朱中郎将破敌先锋。传令下去,休整一刻,检查兵甲马匹,保持警戒,随我入营拜将!”
“是!大哥!”关张二人齐声应诺,眼神炽热。
一刻钟后,刘备带着关羽、张飞及十余名亲卫,驰至官军大营辕门。验过公文印信,自有军士引他们前往中军大帐。
一路行去,营中景象尽收眼底。汉军士卒大多面带倦色,衣甲不整,或靠坐阴凉处喘息,或懒散地搬运着攻城器械,眼神麻木。偶尔有军官厉声呵斥,效果寥寥。一股颓靡之气笼罩着大营,与城上黄巾军的沉默坚守形成诡异对比。刘备心中暗叹,大汉的根基,确实已被蛀空了大半,这些中央军早已不是当年卫青霍去病麾下的虎狼之师了。
中军大帐外,卫士通报后,刘备整了整衣甲,深吸一口气,将特种兵的锐利审视深深敛起,换上一副符合当前身份、恭敬而不失从容的神态,大步踏入帐中。
“末将骑都尉刘备,奉朝廷之命,率军前来支援,听候中郎将调遣!”刘备上前,躬身抱拳,声音清朗,不卑不亢。
“玄德!来得正好!”朱儁声若洪钟,快步走过来并用力拍着刘备的肩膀,“广宗、下曲阳,两战定冀州!斩张梁、诛张宝!老夫在宛城听着捷报,恨不得插翅飞去与你痛饮!如今南阳这块硬骨头,有你这把快刀相助,定能劈开!”
“朱将军过誉!末将奉诏而来,但凭将军驱策!”刘备抱拳,目光扫过帐内诸将。当他的视线落在一个身影上时,心中不由一动。
那人立于朱儁身侧,身量不算特别高大,却骨架匀称,筋肉虬结,仿佛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他面容刚毅,颧骨略高,颌下短须如钢针,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炭火,充满了狂野不羁的战意与一种近乎本能的战场直觉。其甲胄精良,腰悬一柄形制古朴、刃口隐现寒光的古锭刀,气势迫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
“这位是佐军司马,江东孙坚孙文台!”朱儁介绍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欣赏,“文台勇冠三军,每战必先登陷阵,乃我帐下第一锋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