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苦笑:“我何尝不知。只是这时间不等人啊。”他知道黄巾之乱后不久就是董卓进京,天下大乱,他必须在那之前积累足够的力量。
接下来,他将目标转向了武人。颜良和文丑的坞堡相隔不远,风格却迥异。
颜良的坞堡建在一处险要之地,墙高壕深,守备森严。得知府君到访,颜良倒是亲自出迎了。此人身高九尺,体魄雄健异常,面色倨傲,一身腱子肉几乎要将皮甲撑裂。他抱拳行礼,声如洪钟:“不知府君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礼节到位,但眼神里的打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却逃不过刘备的眼睛。
坞堡校场上,颜良的部曲正在操练,呼喝声震天,确实颇有气势。颜良颇有些自得地展示着:“乡野之人,胡乱练些把式,让府君见笑了。”
刘备由衷赞道:“颜壮士部伍严整,真豪杰也!如今郡国初定,正值用人之际,以壮士之才,若肯…”
话未说完,颜良便大手一摆,打断了刘备,脸上堆起看似豪爽实则疏离的笑容:“府君谬赞了!良乃一介粗人,只会舞刀弄棒,守守自家田宅,护护乡邻周全。郡国大事,实非良所能胜任。况且,家中琐事繁杂,宗族数百口皆赖良维系,实在脱身不得啊!府君美意,良心领了!”
理由冠冕堂皇,态度坚决无比。刘备甚至能从对方眼神里读出潜台词:跟你这个没什么根基的“刘府君”去拼命?还不如守着我这一亩三分地当土皇帝自在。
拜访文丑则又是另一番景象。文丑的坞堡不如颜良险峻,但占地更广,田亩井然,似乎更注重经营。文丑本人,同样魁梧勇悍,但比起颜良的外露锋芒,他显得更沉静一些,眼神中闪烁着精明。
他接待刘备的规格更高,宴席更为丰盛,言辞也更加圆滑周到。酒过三巡,刘备再次提出招揽之意。
文丑放下酒爵,叹了口气,表情变得十分“诚恳”:“府君雄才大略,丑早有耳闻,心中仰慕已久!能为府君效力,实乃武人之幸!只是…”他话锋一转,“只是如今境内虽暂安,然黑山贼寇犹在侧畔,丑与颜良兄负有保境安民之责,诸多乡绅百姓皆仰赖我等庇护。若是骤然离去,恐乡梓不安,人心动荡啊!岂非辜负了府君爱民之心?再者,我等粗鄙之人,散漫惯了,恐难适应军中法度,万一有所触犯,反伤了府君颜面…”
一番话,滴水不漏。既抬高了刘备,又强调了自己的“重要性”和“无奈”,还把皮球踢了回来,仿佛答应了刘备反而是不顾乡梓、不负责任。最后还暗示了自己“不服管”,婉拒得更加彻底。
一连数日,皆是如此。
刘备乘兴而去,败兴而归。那些士族名士,态度一个比一个客气,理由一个比一个充分,但核心意思只有一个:不约,谢谢。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人背后可能的议论:“区区织席贩履之徒,也配来我府上招揽人才?”“不过一幸进的武夫,懂得什么治国理政?”“颜良文丑何等豪杰,岂会屈身事他?”
特种兵的记忆里,从来是目标明确、行动果决。想要的人才,要么真诚招募,要么……总有手段。可在这里,他空有超越千年的见识,知道谁是人才,知道未来走向,却硬是无法打破那层无形的、名为“阶级”和“门第”的壁垒!
一种强烈的、前所未有的“知道却得不到”的荒诞感和无力感包裹了他。他骑在马上,望着官道两侧郁郁葱葱的田野,突然有点想笑。
“妈的,”他在心里暗骂,“这感觉,就像明明知道彩票中奖号码,却发现自己穿越到了不开奖的年代!颜良文丑啊……就这么错过了?未来还得在战场上打死打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