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主持人倾向性的提问和张翠花抑扬顿挫的哭泣,宋琴站在那里,身姿依旧挺拔,表情异常冷静,仿佛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然而,细心的人会发现,在她平静叙述的过程中,晶莹的泪水毫无预兆地、一滴接着一滴,顺着她浓密的睫毛悄然滚落。
她没有抽泣,没有哽咽,甚至连声音都没有丝毫颤抖,唯有那不断滑落的泪珠,泄露了她内心深处多年压抑的、冰封般的委屈与痛苦。
她没有看张翠花,而是望向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在对着过去的自己说话,声音清晰而平稳:
“主持人,各位观众,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回应张女士的指控,而是想告诉大家,一个她从未提及的版本。”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继续道:
“我出生不久,亲生父亲就去世了。张女士很快改嫁,我被留在了宋家庄,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记忆里,每个新年,村里别的孩子都有父母回来,带着新衣服和糖果。我总会趴在村口的老槐树下,从清晨等到日落,心里想着,也许今年,她会回来看我一眼,哪怕就一眼。”
她的泪水流得更急,但声音依旧克制:“可是没有,一次也没有。后来,我偷偷给她打电话,她的回应是:‘别再找我,别来影响我现在的生活。’”
“我成绩平平,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供我读书太辛苦。初中毕业,我就决定出来打工。我选择了云江,”
她顿了顿,这个词仿佛带着千斤重,“因为我知道,她在这里。我以为,离她近一点,就能感受到一点点……母亲的温度。”
“可我连她的具体住址都不知道。我在饭店的集体宿舍住过,在流水线上站过,吃了很多苦,受了太多委屈。每当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至少我和她在同一个城市呼吸,靠着这点自欺欺人的安慰,熬过了一天又一天。”
“后来,我终于有了一份像样的工作,也辗转打听到了她的住址。我鼓足勇气找过去,想象过无数种重逢的画面。”
宋琴的声音里终于染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涩意,“可我得到的,是她站在门口,像防贼一样,用最厌恶、最警惕的眼神看着我,生怕我踏进她的家门,玷污了她‘幸福美满’的生活。她满心满眼,只有她后来生的儿子,刘小宝。她甚至没有问我一句‘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说到这里,宋琴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目光转向一旁脸色早已煞白的张翠花,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清澈而冰冷:
“从那一刻起,张女士,在我心里,我已经是个孤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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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您今天在台上,扮演这位‘被女儿抛弃的慈母’,不觉得……太荒谬了吗?”
现场一片死寂,只有摄像机运作的微弱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