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闻讯赶来,盲眼怒睁,厉声喝道:“住口!不过是风穿地脉,何足为惧!”
他话音未落,井盖轰然一震,竟被顶起半寸,一道腥臭黑水喷涌而出,夹杂着腐烂的布片与指甲碎片。
“典狱使!”一名守卫瘫跪在地,“她们……她们都醒了!都在哭嚎!”
裴寂脸色铁青,袖中银针簌簌轻鸣。他知道这不是自然现象。
这是人为的共振,是精准计算过的心理战。
是谁?
是谁摸到了天枢阁的心脉?
地窟最深处,沈知微仍跪在阿菱身边,听诊器贴在她腹上,血晶光芒炽烈到几乎灼手。
她看见阿菱的眼泪不断滚落,在墙上刻下三个歪斜血字:
娘,我疼。
那一刻,血晶忽然嗡鸣震颤,仿佛吞噬了整座地窟十年的怨恸,光影扭曲,竟在她意识中勾勒出一幅前所未有的图景——无数细密红线从每个试验体身上延伸,汇聚成一张巨大的痛苦网络,而中心节点,正是阿菱。
她不是普通的受害者。
她是“主炉”。
是以痛苦为引,炼制“胎元散”的核心药引。
沈知微瞳孔骤缩。
原来如此。
所以她还能写字,还能流泪,还能感知外界的声音——因为她从未真正昏迷,只是被药物压制了行动能力,用来持续分泌畸变激素。
而现在,外面的诵声引发了地下共振,打破了她体内的药力平衡。
她的生命,正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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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在崩溃。
“等会你会听到声音,”沈知微俯身,贴近她耳边,声音轻却坚定,“那是外面的人在叫你回家。”
阿菱嘴唇微动,似想回应,却只溢出一口带血的浊沫。
上方传来急促脚步声,铁喉悄然现身,低声道:“掌医,守卫开始集结,我们必须走了。”
沈知微点头,迅速收起听诊器,将阿菱轻轻背起。
少女轻得像一片枯叶,骨头硌着她的脊背,却带着滚烫的体温。
她们沿着暗渠前行,水流腥臭,头顶砖石滴着冰水。
可就在转过第三个弯道时,阿菱突然浑身一僵,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四肢剧烈抽搐!
沈知微立刻停下,将她放平,听诊器重新贴上胸口。
血晶瞬间亮到刺目。
她屏住呼吸,听着那心跳节律——
紊乱、微弱、间歇性停搏。
长期激素刺激已让心脏不堪重负,如今脱离封闭环境,情绪激荡,药力反噬……它正在衰竭。
“撑住……”她低声说,手指探向腕脉,指尖触到一丝即将消散的微弱搏动。
风雪仍在宫墙上咆哮。
而在这不见天日的暗渠之中,一颗濒临熄灭的心,正等待被唤醒,或彻底沉寂。
地窟深处,暗渠如肠,腥臭的污水在脚下汩汩流淌,头顶砖石滴落的冰水砸在肩头,像一根根细针扎进骨缝。
沈知微背着阿菱,脚步却未停。
少女的身体轻得不像活人,可那滚烫的体温却透过单薄衣衫灼烧着她的脊背——那是生命在燃烧最后的余烬。
铁喉在前引路,刀已出鞘,眼神锐利如鹰。
他知道,宫墙之内,裴寂绝不会善罢甘休。